一座孤幽寂冷的荒山上,冬季里刺骨的寒风凛冽不停地呼啸而过,一簇簇不知名的灌木早已失去了它们鲜华的羽叶,光秃秃的枝干上只剩下了些突兀尖锐的枯刺。一轮清月悬挂在空中,冷冷地向下俯视着这个冰凉的世界。山头一处空地上,两个小小的单薄身体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不住地瑟瑟发抖着。那是两个瘦弱不堪的小姑娘,此刻她们紧挨在一起,正在那不断地朝四周喊着:“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啊,...
一座孤幽寂冷的荒山上,冬季里刺骨的寒风凛冽不停地呼啸而过,一簇簇不知名的灌木早已失去了它们鲜华的羽叶,光秃秃的枝干上只剩下了些突兀尖锐的枯刺。一轮清月悬挂在空中,冷冷地向下俯视着这个冰凉的世界。山头一处空地上,两个小小的单薄身体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不住地瑟瑟发抖着。
那是两个瘦弱不堪的小姑娘,此刻她们紧挨在一起,正在那不断地朝四周喊着:“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啊,我们好怕啊,你快点来接我们回去吧……”风,很快就吹散了她们弱小的声音,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就像是两只盈弱的鹌鹑一样,相互搂抱在一起取着暖,浑身颤抖着不停地打着哆嗦……
此时,在下山的路上,一个男人正跌跌撞撞地在那快速地向前奔走着。风中传来了几声微弱地孩子呼喊声,里面还夹杂着低低地哭泣声,男人顿了顿,回头看了看身后,咬了咬牙,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往前奔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天黑路滑,没走出几步后,那个男人竟突然跌倒在地上,额角碰在了路边的碎石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男人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他的脸立刻就糊满了血水,月色下,甚是狰狞可怖。男人没敢迟疑,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朝山下奔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快要到家了。这是八十年代初期的一个单位职工宿舍楼,里面住的大都是一家国营老厂的职工。男人站在楼下望着从自家窗户那折射出的莹黄灯光,脚下迟疑了一下,转身朝后望了望,最后还是扭头往楼里走去。
他叫张力,就在附近的这家国营老厂里上班。妻子早年因病去世,给他留下了两个女孩,大蜓和小蜓。两个姑娘一个七岁,一个五岁,虽然年幼,却都非常乖巧懂事。
但是张力一个大男人独自带着两个女孩,生活上确实还是比较艰难的。去年,在单位同事的介绍下,张力和一个来自乡下的女人结了婚。那个女人叫苏青,长相也还凑合,但内地里她其实是一个尖酸刻薄,心肠歹毒之人。
刚进这个家时,苏青伪装地很好,整天对张力和他的两个孩子嘘寒问暖,关照有加。街坊邻里都夸赞她贤惠淑德,张力也事事对其言听计从。但是日子一久,苏青身上的卑劣本性就逐渐显现了出来,在她看来,家里的那两个丫头都是赔钱货,她可不想替别人养大孩子,张力上班挣的钱都应该花在她的身上。
渐渐地,苏青开始不显山不露水的虐待起这两个孩子起来。先是经常无端地找事打骂两个孩子,继而发展到经常不给孩子们饭吃的地步。两个孩子整日里饥一顿饱一顿的,很快就变得面黄肌瘦起来。张力一开始看到孩子们挨打还曾规劝过苏青,但是此时的苏青已经把握住了家中的财政大权,根本就不把张力那个懦弱无能的男人放在眼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张力也懒得再多问了,只顾着自己能和苏青欢好过日子就行了。
大蜓和小蜓的境遇被周围的邻里看在了眼里,他们可怜这两个没人疼惜的孩子,经常会在背地里拿一些吃的偷偷塞进两个孩子的手中,让她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吃掉。否则要是被苏青那个母老虎看到的话,免不了连带着邻居都是一顿臭骂。
时间一天一天地在改变,但苏青对大蜓和小蜓姐妹俩的虐待并没有一丝改变,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两个孩子渐渐地长大起来,很快小蜓都要上学了。无论如何,姐妹俩对生活仍是充满希望的,但是她俩哪里知道,一场厄运即将降临到她们的头上……
这天张力下班后,苏青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张力听后非常高兴,但转念一想,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眼看着家里又要多了张嘴吃饭,自己的工资就那么点,哪里够用呢?他疲倦地倒在了床上,对着天花板瞪大了眼睛沉思着。
苏青看了看张力的脸色,眼珠子转了转,抿嘴冷笑了一下,然后就来到张力跟前,弯下腰附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起来……
“什么,不,那不行!我不可以这么做,这事说什么都不行……”突然,张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对着苏青怒喊道。
“呦,啧,啧……”苏青阴阳怪气地挖苦道:“真是个慈祥的父亲啊,呵呵!你是那两个丫头的父亲,难道就不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了?”苏青对他怒斥道:“告诉你,这件事你不办也得办!否则,不是那两个丫头消失,就是我带着咱俩的孩子消失,你自己看着办吧,哼!” 说完,便“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张力的耳边回荡着苏青刚才的话,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了一声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不……”。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张力破天荒地领着两个孩子到外面的小吃摊上,给她们一人买了一碗馄饨。看着两个孩子贪婪地在那大口地吞咽着馄饨,张力的泪不禁流了下来,但是一想到苏青,他的心很快就又硬了起来……
“快,快点吃,吃完爸爸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玩!”张力颤声对孩子们说道。
两个孩子很乖巧地迅速吃完了馄饨,竟然还不忘把碗里剩下的汤给喝掉,然后满足地舔了舔嘴巴边缘残留的汁水,起身跟在张力的身后离去了。
很快,张力就鬼鬼祟祟地乘着夜色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几公里之外的一座荒山上,假装领着她俩看了一会月亮后,就谎称自己要去方便一下,让她俩待在原处不要动,等他回来。
其实此时的张力已循着一条捷径往山下走了去,将那两个孩子遗弃在了山上。
两个可怜的孩子哆嗦着紧挨在一起,“冷,我好冷啊,姐姐!”小蜓稚弱的嚷道。“不怕,来,让姐姐抱着你!”大蜓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揽过妹妹,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姐妹俩就这样紧紧地拥坐在了一起。
“爸爸等会就回来了,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再等他一会!”大蜓轻声安慰着妹妹,然后指着天空对妹妹说道:“妹妹你看,天上的月亮多美啊,就像我们的妈妈一样美!”,小蜓从姐姐的怀里探出小小的脑袋看向天空,“嗯,很美!姐姐,我想我们的妈妈了!”。大蜓紧紧地抱着妹妹,两个孩子一起大声地对着月亮喊道:“妈妈,妈妈,我们想你了,你能听到吗……”
张力上了楼,一进家门,苏青就迎了上来,“事情办妥了吗?”她忙问道。
“办好了,睡吧,我累了!”说完,也不再理会她,张力就重重地合衣倒在了床上。看着外面沉静如坟墓般的夜色,又听到凛凛寒风敲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声音,他的心一点一点地隐了下去,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是绝望,是痛苦,还是悔恨,谁也道不清楚……
没有人知道,在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山上,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紧紧地相拥着,依偎着,期盼着她们的爸爸过来接她们下山。她们俩就这样一直在那等待着,等待着,直至浑身凉透……
心怀鬼胎的张力夫妇对外谎称将两个丫头送到乡下父母那去住了,当然也没有人去关注这个,毕竟在那个年代,自己家能吃饱饭都算不错了,哪还有心情去过问别人家的闲事呢!
转眼间,就到了苏青的预产期。这天早上刚起来,苏青忽然觉得肚子痛的厉害,像是有千万只手在使劲地拽她的心肝肺一样,疼地她在床上直打滚。张力慌忙叫来邻居帮忙,把苏青扶上一辆三轮车,然后踩上三轮车就往卫生院骑去。
产房外,张力焦躁地在那来回踱着步,这时就听到“哇,哇”两声响亮的婴啼声从产房内传出。产房的门被打开了,两个护士一人抱着一个稚嫩的婴孩对着张力说道:“恭喜你啊,是对双胞胎儿子!”,张力颤抖着用手接过孩子,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快,就到了双胞胎的满月之日。张力夫妇张罗了几个小菜,喊了几个同事邻里到家庆贺一下。此时正值盛夏,吊扇在那“嗡嗡”地绕个不停,众人推杯换盏,笑语不断。这时,苏青把两个刚睡醒的孩子抱了出来,给大伙儿看,众人纷纷夸赞两个孩子的乖巧可爱。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还是太过高兴,张力一把抱起了一个孩子,在那兴奋地上下抛举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叫爸爸,快叫爸爸……”然而就在这时,惨剧发生了,只见那个被抛向空中的孩子,他的头竟碰在了高速旋转的吊扇扇叶上,瞬间血肉横飞,孩子的尸身和头颅被扇叶打落在了地上……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凄惨一幕,苏青不禁失声痛哭道:“不,我的孩子……”说完,双手一软,怀里的婴孩随即掉落,重重地摔了下去,很快便没有了任何气息……
“天啊,这是为什么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张力夫妇二人瘫软在地上,抚着两个婴孩的尸身,嚎啕大哭着……旁边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还没能从眼前的这幕惨剧中回过神来……
数日后,街头上出现了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女,两人目光呆滞,涎水横流,嘴里还不停地在那痴痴地说着:“孩子,呵呵,我曾有两个孩子,不,是四个,哈哈……”。
郊外的荒山上,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碧绿的草丛间,两只漂亮的蜻蜓在那上下飞舞,嬉戏打闹着。它们一大一小,自由自在,这里才是它们最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