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栋老楼,年限将至却无人管理。因此环境恶劣,外貌破烂陈旧,也几乎没有人居住,偶有腿脚不利索的老人从楼上步下来,坐在杂草丛生的花坛边,望着天空度过漫长的一天。远离都市中心,远离嘈杂与繁华,老楼静谧而又死气沉沉,这一天,它迎来了一个住客。陈生是一个年轻的画家,像所有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饱含热血与梦想,只可惜囊中羞涩。这老楼,周围连超市都不具备,租金低,又安...
那是一栋老楼,年限将至却无人管理。因此环境恶劣,外貌破烂陈旧,也几乎没有人居住,偶有腿脚不利索的老人从楼上步下来,坐在杂草丛生的花坛边,望着天空度过漫长的一天。
远离都市中心,远离嘈杂与繁华,老楼静谧而又死气沉沉,这一天,它迎来了一个住客。
陈生是一个年轻的画家,像所有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饱含热血与梦想,只可惜囊中羞涩。
这老楼,周围连超市都不具备,租金低,又安静,陈生喜欢在静谧中整理自己的思路,创作他认为的有灵魂的画。
第一次来看时,老旧的家具都合不了陈生的心意,唯有卧室里的梳妆镜,让他觉得亲切,他说不出那种感觉,柔和,温润,亦或是生动。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精准形容,用他艺术的眼光来看,这梳妆镜,就像被赋予了生命。
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会对梳妆镜有太多留意,那木质梳妆镜上的纹理也粗糙的甚至因年限模糊,镜面更没有什么不同,平平无奇,更多了陈旧与破烂,可是感觉上,这镜子又很不一样。
陈生很快就住了进来。
所有的家具都是随意的打扫了一下,唯有梳妆镜,被陈生擦的一尘不染。
夜晚,陈生在镜子前坐了许久,总觉得里面像是有个人,在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工艺未必需要巧夺天工,也一样能够打动人心,陈生决定明日仔细将这镜子查看一遍,他认为这能令自己学到些什么。
睡下后,陈生总觉得有一些细碎的声响,大概是在梦中,又或者是在现实。
他迷迷蒙蒙的,看到自己的手在动,在画画,可是他却看不清自己在画些什么。
清晨,陈生醒来,发现自己的手中握着一支笔,可是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画的那一幅画。
大概是在做梦。
他细细将梳妆镜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发现镜子下,有一个瓷罐。
指尖刚一接触瓷罐,一种阴冷的感觉,犹如一条毒蛇,顺着他的手,爬过全身。
这是一个骨灰罐,陈生的心底猛然间有了这个想法,罐子上布满灰尘,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能将罐子打开。
他怕,打开后会看到未成灰烬的人骨,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再看梳妆镜,总觉得混进了一些诡异的东西。
有点阴有点冷有点黑暗的东西。
夜幕降临后,陈生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毛毛的。他将画笔放在柜子里,锁好,才上床休息。
夜里,他仿佛看见自己起了身,在黑暗中摸索柜子的钥匙。
他再次手指画笔,在画些什么,他看不清。但他惊悚的感觉到,自己正坐在梳妆镜前!
再睁开眼睛时,是在床上,阳光撒进室内,温暖如常。
又是这样一场梦,陈生举起手遮挡阳光,悚然惊觉,自己的右手中,夹着一支笔。
他决定,今晚清醒着,一定要看个明白。
就这样忐忑着度过了白天,夜晚,陈生早早上床,闭着眼睛,却并没有入睡。
深夜,他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像人的脚步声,蓦然间停止在他的床边。
陈生大气不敢出,也不敢睁开眼睛,生怕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苍白阴森的脸,俯视着自己,带着狞笑或不怀好意。
他想的或许是对的,因为很快,一只冰冷僵硬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那阴冷的触感,令陈生不自觉的打了寒颤。
“咦?”是一个女人疑惑的声音,或者是女鬼,总之。陈生闭着眼睛,再不敢动一下。
过了几分钟,陈生的冷汗已然打透后背,那女鬼仿佛才放下猜疑,陈生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被摆布着,下床,执笔,坐到了镜子前。
手里握着一张纸,陈生知道,他该睁眼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和梦里没什么不同,只是见到眼前的画面,心里还是吃了一惊。
梳妆镜里,哪里还有他的样子?
月光下,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有着细长精致的眉毛,单眼皮秀气而上挑,樱唇鲜红,犹如血染,面色如纸,苍白的像是一个纸人。
老式的头型与衣着,都代表着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陈生心里清楚明了,她根本就不是人。
那唇微翘着,像是坐在照相机前,将自己调整到最美的状态。
陈生垂眼,看到纸上,一个女子的画像,他终于知道自己夜里都在画什么了。
大致都已经画好,只有眼睛,因为缺少了黑瞳,显得空洞而又毫无生气。
这是陈生的习惯,画人最后画眼瞳。
他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抬笔,指尖控制不住的发抖,给鬼画像,还是头一回。
“你果然清醒着。”
陈生心中一惊,抬头,只见镜子里一片漆黑,那黑仿佛会动一般,闯进他的眼,陈生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他仿佛变成了青春俏丽的女子,上楼时的脚下一滑,却终止了她安逸的生活。
她的骨灰被放在梳妆镜下,她生前最喜欢在这里梳妆打扮,因为走的突然,她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灵堂里,一张写着她名字的白纸,替代了她的遗像。
那么爱美的女孩子,心里全是不甘与无奈。
醒来,已是白日,陈生还坐在梳妆镜前,坐了大半夜,他舒展了一下身体,腰酸背痛,咯咯直响。
可他又坐了回去,梳妆台上,一张画像静静的放在上面。
陈生抬眼,仿佛这镜子里,还有那么一个女子,翘着唇,等着他给自己画像,思索许久,陈生找来画笔,用一整天的时间,添上眼瞳,将这幅画修饰的栩栩如生。
完笔后,陈生抬起头,竟然在镜子里看到那微笑的女子,她仿佛对画很是满意,向着他鞠了一躬,渐渐模糊。
这幅画现在还夹在画框之中,挂在陈生卧室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