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土墙,用两根粗壮的树干支撑着,歪歪斜斜的立在院子里。很难想象,这样一堵将倒而未倒的墙,是一间土屋四面墙的其中一面,这是村东头老陈家的屋子。杂乱而又窄小的院子里,养着两只下蛋的母鸡,鸡粪几乎布满了整个农家小院儿。老陈搬了一张小马扎,坐在这堵土墙前面,额头间的皱纹像一道黑色的沟壑,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腰也不再直了,半截身入土,本是孙儿绕膝的年纪,却...老陈深深...
一堵土墙,用两根粗壮的树干支撑着,歪歪斜斜的立在院子里。
很难想象,这样一堵将倒而未倒的墙,是一间土屋四面墙的其中一面,这是村东头老陈家的屋子。杂乱而又窄小的院子里,养着两只下蛋的母鸡,鸡粪几乎布满了整个农家小院儿。
老陈搬了一张小马扎,坐在这堵土墙前面,额头间的皱纹像一道黑色的沟壑,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腰也不再直了,半截身入土,本是孙儿绕膝的年纪,却...老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凝视着这堵土墙不语。
他做了一辈子的农民,脚踏实地,春种秋收,劳累了这一辈子,村里人无不说他是个能干的实诚人,又娶了一个能干的妻子,还有了一个懂事听话的儿子,原本和和美美,累却很幸福的日子。
可是儿子长大后赶上了出村进城打工的热潮,在外面干了几年活之后,再回到家里的儿子,就和以前彻底不一样了,只知道花钱享受,彻底的拖垮了这个家。
“唉。”
再叹一口气,老陈起来身,收起小马扎,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他还有鸡要喂,地里的苗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了,忙完后一定要去看看。
他走进更加破旧的仓子里,抓了几把野菜,在一个树墩子做成的菜板上将野菜切的细碎,想了想,又在里面加了一把苞米面,这两只鸡每天都会下蛋,很有功劳。老陈端着食盆来到院子里,一下子傻眼了。
两只鸡抽搐着倒在地上,脖子处还在向外喷涌鲜血,他的儿子拿着滴血的菜刀,站在院子里冷冷的看着。
“陈生,你咋把鸡杀啦?咱还指望它下蛋呐!”
陈生不屑的“切”了一声,将菜刀扔在了地上,冲着老陈叫嚷:“鸡蛋鸡蛋,天天都吃鸡蛋,我今天要吃鸡肉,让我妈炖给我吃!”
陈生说完,看也不看自己的父亲一眼,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将门带的发出“彭”的一声巨响,震落了房檐的尘土,老陈张着嘴巴,眼睁睁的看着逐渐冰冷的鸡。
就是每天那两个鸡蛋,老陈和媳妇也舍不得吃一口,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背,更驼了。
他赶忙到地里去看苗,路上,遇见了刚从地里回来的老张头。
老张的儿子和陈生差不多大,前几年结了婚,他的孙子都已经五岁了,老陈心里没有底气,想前些年陈生是村里这些孩子中最老实的,可如今却好吃懒做,整日只想吃好喝好,盼望着天上掉馅饼,他本想绕路走,怎奈老张头先看见了他,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躲着人家走。
“老陈,你家陈生还在家待着吗?”
老陈勉强笑笑,点点头,就打算过去了,可老张头拉着他继续说起来:“这可不行啊,陈生也都三十岁了,却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要不,让他去我儿子那打工去?正好他干活的地方缺人,待遇可好了。”
老陈听说过,老张的儿子在一家工厂工作,每逢过节过年,都能发好些水果奖金,去年更是往家拿了好大一笔钱,新建了房子,新砖新瓦的可气派了,要是陈生也能去那里工作,他也就不用犯愁了,可是,陈生能同意吗?
老陈为难的说:“活儿是挺好,可是我说了也不算,得孩子愿意才行,唉。”
“你家陈生的事啊,我也听我儿子说了,说是被骗到什么传销组织,被洗脑了,才会像现在这样游手好闲,以前多好的一个孩子。”
老张也觉得惋惜,不停的摇着脑袋。
洗脑?这个词倒是很新鲜,老陈不太明白,问道:“我儿子被洗脑了?这啥意思?”
老张摸摸脑袋,半天挤出一句:“就是被灌进去了不好的想法,我儿子今天回家来看我了,明早走,要是陈生愿意去干活,明天一早就和我儿子一起去吧,我得回家了。”
说完,老张就离开了,老陈站在原地思索许久,顾不上看地,匆匆向家走去。
他的媳妇正在往屋里抱柴火,陈生要吃的鸡肉,已经炖在了锅里了,阵阵肉香飘了出来,陈生正在屋子里玩纸牌,老陈进去,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陈生啊,你看你也三十多的人了,连个着落也没有,你张叔让他儿子给你找了个工厂的活儿,你就踏踏实实的工作去吧?”
老陈苦口婆心的劝说,换来的却是陈生的一个白眼,他不满的说:“怎么,你不愿意养着我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那老张头就是多管闲事,我在家待着碍着他啥事了!”
儿子这样不争气,让老陈瞬间火大,他大声的喊道:“你怎么这么懒?陈生,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你就不能给父母争口气吗?现在我和你妈还干得动,以后动弹不得时谁养你?”
“要你管!”
陈生的声音比老陈还要大,眼看着父子俩就要吵起来,陈母从厨房里连忙跑过来制止了二人,老陈气得捂着胸口,骂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难不成真的被人给洗脑了?”
陈生也不甘示弱,坐在炕上大声回应:“对,改不了了!”
老陈咬咬牙,这可不行,得把不好的想法从脑袋里清出去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老张头没看见老陈带陈生来,想着过去劝一劝,这陈生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老陈家的院子里,推开门,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腥味迎面扑来。
陈生正笔直的坐在一张小马扎上,他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前方,嘴巴不受控制的大张着,有鲜红的血液混杂着泡沫从额头流到了脸上,老张头定睛一看,那陈生发际线上面的脑壳竟然不见了!
露出惨白中带着血丝的大脑,陈母正在向里面倒入洗衣粉,老陈一边往大脑上倒水,一边笑道:“不好的东西马上就要被洗干净了,你让你儿子再等一等,洗完后我就让陈生跟着他到工厂去干活!”
陈生的身体一动不动,这下,他再也不能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