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农用车在土路上颠簸着驶进了乡卫生所的大门。车停下后,从上面下来了几个人,抬着一个裹在被子里的女人急匆匆地往里面跑去。担架上,一个面色如纸的女人躺在那里,口鼻中已经气若游丝了。急救室门头上的灯一闪一闪的,晃得人心乱如麻。无影灯下,刚刚送进来的那个女人僵直地躺在病床,嘴里已安上了呼吸器。一群医生护士围在她的身边,正紧张地对她进行抢救。一旁的心率监视仪上...
深夜,一辆农用车在土路上颠簸着驶进了乡卫生所的大门。车停下后,从上面下来了几个人,抬着一个裹在被子里的女人急匆匆地往里面跑去。
担架上,一个面色如纸的女人躺在那里,口鼻中已经气若游丝了。
急救室门头上的灯一闪一闪的,晃得人心乱如麻。无影灯下,刚刚送进来的那个女人僵直地躺在病床,嘴里已安上了呼吸器。一群医生护士围在她的身边,正紧张地对她进行抢救。一旁的心率监视仪上,指示曲线波动地已经很微弱了……
陈欣,一个活泼开朗的农村姑娘。她的家中很是贫困,父母都患有慢性病,还有一个在读书的弟弟。几年前,邻村一个叫李军的男人通过媒人,给了陈欣家三万块彩礼钱,和陈欣定了亲。
几个月后,李军就将陈欣迎娶进门,两人结成了夫妻。成家后,陈欣在家料理家务,李军在外面打打零工,日子过得倒也其乐融融。
但是李军的家人却非要参和进来,他们整日催促着陈欣赶紧为李家生孩子,好开枝散叶。因为李家就李军一个独苗,不能断了后。
于是陈欣只能依着李军家人的意,和李军开始要孩子。但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陈欣却始终没能怀上孕。
心急火燎的陈欣在李军的陪同下,来到了卫生所。检查后才得知,陈欣因为常年营养跟不上,体质淤寒,很难受孕。目前只能先抓药回去吃,慢慢调养好身体,才能考虑怀孕的事。
回去后,李军将陈欣的检查结果告诉给了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李军的母亲是一个识字不多的农村妇女,为人凶狠,话语刻薄。自陈欣进门以来,她就看这个儿媳妇不顺眼,虽然陈欣并没有怠慢过她。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人就是这么奇怪,即使是别人从未开罪过他,他也会对别人挑三拣四,横竖不是眼。
本就不喜欢陈欣的李母在得知儿媳暂时无法受孕的消息后,在家无事就开始对陈欣指桑骂槐起来,周边的邻居们经常能从李军家里听到诸如“养只母鸡都能下蛋,都比养你这个东西强!”这种极具侮辱性的谩骂声。
可怜的陈欣心里明白婆婆是看到自己娘家又穷又没人,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辱骂自己。她不敢和婆婆顶嘴,只能把自己内心的苦水向丈夫李军诉说。但没曾想李军是个孝子,对自己母亲惟命是从,根本就不把陈欣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教训陈欣要事事让着李母,不要惹李母不高兴。
就这样,在李母的白眼和无事生非中,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终于,陈欣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怀孕了。
得知陈欣怀孕后,李军家上下都很高兴。李母那一向刻板的脸上也有了一丝伪善的笑意,对陈欣的态度倒也有所改变,不再无端找陈欣的麻烦了。就这样,陈欣过上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
很快就到了临盆这天,陈欣躺在卫生所的产床上,“哎呦,哎呦”地大声叫唤着,疼得到处翻滚。
李军被护士拦在了产房外,他隔着门听到自己妻子在里面不断发出的惨叫声,心疼地站在外面直打转。
李母见状,嘴巴一撇道:“你急什么急,哪个女人不要过生孩子这一关,否则还叫什么女人”,接着又装作一脸可怜状向儿子诉说道:“儿啊,你不知道当年我生你的时候,受了多大罪呦!哎,那时是冷天,你不知道当时我疼得呦……”
还没等李母啰嗦完,就听产房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哇,哇”的婴啼声,接着就看见产房的门一开,护士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
“恭喜你们了,得了个千金!”那个护士笑着朝李家人道喜。
“什么,是个丫头?快拿过来,我来看看!”李母听到护士的话后,有些不相信地一把从护士怀里抢过孩子,伸手揭开了孩子的包被。
“啊,竟然还真是个丫头片子,晦气!”李母懊丧地嘟哝着,“喏,给你,接着!”说完她就把怀里的婴孩扔给了李军,头也不回的走掉了。接下来在陈欣住院的这几天里,李母从没去看望过一次。
因生了女孩而感到有些理亏的陈欣自然是不敢和婆婆怄气,否则她今后在李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月子期间,陈欣只能吃到一些水煮面条和大白菜。像馓子和鸡蛋这种寻常可见的东西对于陈欣来说,都成了稀罕物,因为李母根本就不做给她吃。偶尔李母心情好,才会像施舍一样,给陈欣做碗红糖鸡蛋水喝。
就这样,在李母嫌恶的目光下,陈欣做完了月子。刚出月子地,陈欣就被李母支使着下地种菜,干家务,哄孩子,一刻都不让她闲下来。每天,陈欣都累得腰酸背痛,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她渴望着能从丈夫身上得到一些关爱,但李军总是借口以自己打工也累了一天为由,对她和孩子根本不闻不问。
暗咽苦水的陈欣也想到过和李军离婚,但是在农村,离婚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自己以后难以做人暂且不说,就按李母那刻薄的秉性一定会将那三万块礼钱要回来的。自己娘家穷成那样,哪里有钱还给他们家啊!
时间如白驹过隙,就这样,陈欣在李家艰难地捱过了几年。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陈欣又为李军添了两个孩子,但都是女孩。
李母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我们李家怕是要断送在你这个女人手里了,你这个生不出男娃的没有东西!滚开点,省得看见你就烦心!”她经常这样恶狠狠地咒骂着陈欣。
而李军也因长期受到自己母亲的影响,把生不出男孩这个事全部都怪罪到陈欣的头上,对陈欣的态度也日益恶劣起来。
在日复一日的忍气吞声中,陈欣又一次怀孕了。就在她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这天,李母出乎意外的腆着那张老脸来到了陈欣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对陈欣说马上要换季了,想带她去街上买些过冬用的衣服。
陈欣有些受宠若惊,忙卑谦着连声推却。但是李母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走,陈欣只得跟去。
结果,到了地点陈欣才发现,原来婆婆是诓自己出来到卫生所做B超的。尽管陈欣心中有一千万个不乐意,但也没有办法不做啊!
B超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只见李母偷偷将一个红包塞进了B超台那个女医生的口袋里。女医生会意地一笑,将嘴附在李母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后,接着就若无其事地对着门外喊道:“下一个,进来!”。
回去的路上,李母气呼呼地走在前面,看都不看陈欣一眼。望着婆婆怒气冲冲的背影,陈欣的心中一阵翻腾,她预感到自己回家后可能又要遭受一场风暴了。
果然晚上,在外面打了一天工的李军回家后,李母就将今天带陈欣去做了B超的事告诉了他。“医生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肚里又是个女娃。哎,白白浪费我的钱!”李母撇着嘴又道:“要这么多女孩干嘛,我看,还是赶紧让她做了吧!”她翻眼看向自己儿子,李军没有说话,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