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

更新:2019-04-04 14:03:07

三面环山的村子里犹如桃花源,种地的农户拿着锄头在农田里耕作,有在家门口择菜的大娘,还有在石头路上四处玩耍奔跑的小孩,农田里甩着尾巴的水牛。村里风气,正可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村子的人家基本是分散着的,农田在自家房子附近,方便耕种。不过村子不大,一有什么事情,一顿饭的功夫全村都知道。这日中午老妈做好饭让我给田里干活的老爸送去。“爸,吃饭了。”“来了来了,给...

三面环山的村子里犹如桃花源,种地的农户拿着锄头在农田里耕作,有在家门口择菜的大娘,还有在石头路上四处玩耍奔跑的小孩,农田里甩着尾巴的水牛。

村里风气,正可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村子的人家基本是分散着的,农田在自家房子附近,方便耕种。不过村子不大,一有什么事情,一顿饭的功夫全村都知道。

这日中午老妈做好饭让我给田里干活的老爸送去。

“爸,吃饭了。”

“来了来了,给我吧。忙你的去,你叔说抓了个小偷,挺年轻一小伙子,翻墙想偷钱当场发现,好几百快咧!”

几百块在当时的年代已经不是一个小数了,够普通五口人家吃上半年粮食了,买个饼都才几分钱。

“你说你叔也是,放那么多现金在家里干啥?”

“我怎么知道二叔想什么,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想想二叔和村里人确实不一样,十几岁就在大城市闯荡,这不,刚回来两年,就让大家无比崇拜。

二叔也是村里最早买上电冰箱,小汽车的人,我们这些小孩一开始也经常去蹭零食,我后来就不敢去了,我发现二叔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私下里喜欢发火,也老是抽烟。

我从小是一个敏感的小孩,现在想想,二叔做事有点像看过的电视上的混混的作风,所以不敢与他亲近。

我看向老爸说:“爸,你先吃着,等会儿我过来拿碗。”

老爸刨着饭说:“好嘞!”

看热闹村里人都喜欢。当然,我也不例外,第一次看小偷,跑着小步子就去了。

几百米外,就能看到十几个村民围着二叔家二十米前面的的电桩。不知道小偷长什么样,会不会和平常人区别很大,带着好奇心我探着小脑袋往里看。

出乎意料的是,小偷并不是我想的那般贼眉鼠眼,长着龅牙,身形佝偻着的油腻大叔。而是五官端正,身体修长的,少年模样,被扒了上衣鞋子,只穿了条浅色运动裤,用麻绳反手绑在电杆上。

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围着,少年深深的埋着头,因为我人矮小,少年恐惧不安绝望的表情全然被我看在眼里。我心里一惊,怀疑起大家这样羞辱他的做法是否正确。

夏日里,下午的太阳任旧毒辣,知了不停的叫着显得有些吵闹。村里人谈论着,指指点点着,更有甚者用石子丢向电杆上的罪魁祸首,这样仿佛不解气有一个壮汉踢向他的肚子。

少年吃痛冒着冷汗,被太阳晒的皮肤通红,因为挣扎麻绳绑着的地方起了红痕,一副可怜的样子。

这时有个妇女有了同情心说:“惩罚了就算了吧,人还小,还是个哑巴,放了他吧。”

“不行啊,有手有脚还去偷钱,不惩罚还了得,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啊,不能轻饶!”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

我问二叔:“为什么不报警呢?”

二叔的朋友说:“报警什么警,这种小事自己就给解决了!小屁孩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

二叔默认了朋友的看法,“大家散了吧。”

说要教训一下小偷,让他长长记性,再放了他,说着便将人带了回去。

毕竟偷的是二叔的钱,人又是被二叔抓住的,在外面混久了,也是村里比较有钱的,没人敢说什么便散了,私下里聊聊就好。

我闲来无事又很感兴趣,便在二叔家门口张望。

“让你跑!”

只见他们说着粗暴的将人扔在地上踢了几脚。

少年面向我哭泣,不断挣扎,被绑着的身体不断移动,想要说着什么,但他是哑巴,嘴里只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然后我被二叔哄了出去。

在我离开时回头,只见少年露出绝望的眼神,似乎放弃了,瘫软在院里的水泥地上。

对此我无能为力,想着二叔惩罚了他便会将他放了便离开了这里。

时间能让人淡忘一切,又开始的饭后谈论,到后来偶尔提及,到最后的遗忘,这件事被淹没在时间的海洋里。

在之后的几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二叔在外面赌博欠下了一大笔债,变卖了家里的家具电器农田,连他家的二层小房子都抵押给我家了。

因为是认识的,二叔任然住在他的房子里,只是不如最初的繁荣。我后来曾去过一次,院子里没有水泥的地方杂草丛生,屋顶上破了几片瓦也没人修,室内空空荡荡红木家具,那个冰箱也都不见了,室内昏暗。

二叔因为欠钱被砍伤了腿,打伤了头,整日疯疯颠颠逮着什么都吃,一瘸一拐的不复当年帅气的外表,医生说这疯病治不好了,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亲戚们轮流送些食物竟也多活了几年。

二叔死的时候我也去了,尸体头上的伤口被泡的泛白眼睛圆睁,死因是因为下雨天滑倒,撞到了电线杆子上。

“真是惨啊!”不知谁说了一句

二叔欠了村里不少钱,大家又养了他几年,疯疯癫癫没有好印象,便草草的葬了。

过了些年村口修了公路,搞了特色项目,一大批游客都感到村里来。当时不被大家看好的二叔家的房子便排上了大用场,我这时已经成年了,便决定帮着家里开一家客栈,这样日子也能越过越好,父亲也不用每日很累的去干农活。

房子翻修好了木头上新刷的红漆,明亮的电灯绣花的窗帘。院子还是当年的院子杂草被扒光了露出黑色的泥土。

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个人向我求救。

这天我做了一个梦,是如此真实。下午,我趴在客栈院里石桌上睡着了,场景回到了12年前,少年躺在地上,水泥地被太阳晒得滚烫,我几乎能感受到那种灼热感。

二叔和他的朋友商量着什么,将人拖到了室内,在院子里只能听到杯子摔碎,挣扎碰撞,痛苦呻吟的声音还有欢笑声,过了许久,人被拖着脚拉了出来,疑惑的是二叔又将人绑了起来,而他的朋友,那个壮汉在院子的花坛里挖了一个深坑。

把人丢到了坑里,原来,他们竟是要将人活埋!

我的视角无法动只能看见,直到最后归于平静的泥土,随后二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重屋里拿了一包东西出来埋在花坛里。

梦醒了我看到了手里刚挖出的东西,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张身份证,学生证,一张少年的照片,还有一本日记。

上面记录着这样的故事,高中毕业的16岁少年,考上了好的大学。终于可以独自外出游玩,途中遇上了二叔的朋友,被绑了票,准备勒索少年家里,以防其吵闹便将其毒哑。

而少年出逃,二叔为了以防被人发现他的勾当,便与同伙演了出戏有了之后的事情,原来二叔被偷的钱是这样来的。

我报了警,警察找到了那个少年的父母,那个少年的父母哭着将他的尸骨带了回去。

二叔的朋友也被警察带走了,受到了该有的制裁。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少年微笑着向我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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