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有这么一个关于帽子的风俗——晚上绝对不可以戴帽子。我平时不经常回老家,过年时和各大节日偶尔会回去。我在十五岁的七月半,回到了老家。七月半在我们传统的习俗中,是鬼节。在这个鬼节,我们会上集市买鸭子,回家祭祖,之后还会到一条路的路边摆上糯米饭,鸭子肉,敬供那些没有地方去的孤魂野鬼。每家人都会派出代表,一般是家里的女人去,所以每年的七月半那条路都叽叽喳...
在我的老家,有这么一个关于帽子的风俗——晚上绝对不可以戴帽子。我平时不经常回老家,过年时和各大节日偶尔会回去。我在十五岁的七月半,回到了老家。七月半在我们传统的习俗中,是鬼节。在这个鬼节,我们会上集市买鸭子,回家祭祖,之后还会到一条路的路边摆上糯米饭,鸭子肉,敬供那些没有地方去的孤魂野鬼。每家人都会派出代表,一般是家里的女人去,所以每年的七月半那条路都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有女人们一边摆着祭品,一边拉家常,也有一些人在诚心的祈求失散的孤魂回家。
十五岁这一年,我和我的姐姐一起回到了老家。因为家里的老人已经很老了,爸爸妈妈又没有办法请假,七月半这个不大不小的节日,爷爷奶奶是没有精力应付了,可是又不同意忽略。爷爷奶奶一辈子敬供神灵,觉得一旦怠慢了这些精灵鬼怪,就会招来不幸的灾祸。万分无奈之下,我和十九岁的姐姐接任了这个“重任”,代表我们家人回到了老家,在集市上买了鸭子肉,糯米饭,打算回到家之后再热一下,就可以应付这个七月半了。一开始什么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的异样,我和姐姐也顺利的买到了所需要的食材,买到了香和蜡烛,还有给死人烧的冥钱,顺利的回到了老家。
我们刚刚拎着东西进老家的门,奶奶先出来接我们,随后就是爷爷。拄着拐杖的爷爷突然严肃起来,提起拐杖就打在姐姐的帽檐上,说:“这天都快黑了,快点儿把帽子拿下来。”姐姐戴的是一顶鸭舌帽,爷爷打在她的帽檐上,并不疼。不过姐姐生气了,放下东西就跑到了房间里躲起来。奶奶一边敲门一边抱怨爷爷,说孙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那么凶干嘛?没想到爷爷一点儿都没有服软,还说:“你是忘记了老祖宗的规矩吗?七月半,晚上带帽,看见鬼啊!”姐姐在房间里也听到了这样的话,不过她已经上大学了,并不是很相信这样的风俗禁忌了。
局面僵持不下,爷爷只能够一个人在厨房里吃饭,奶奶帮我准备好了糯米饭,鸭子肉,详细的告诉我应该怎么样摆放,什么时候可以烧香烧蜡烛,可以烧冥币。还给我找好啦隔壁家的婶子,带着我一起到那条神秘的路。我快要出发的时候,姐姐从房间里出来了,不过鸭舌帽被拿在手里,接过了我提着的东西,意思是和我一起去。
隔壁家的婶子也是外地人,嫁过来没有多久,可是学习本地的风俗倒是学的很快。传统家庭的言传身教,还是这个小村庄的主要教育方式。姐姐刚刚出了路口,立马就把帽子戴上了,我说:“姐,奶奶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隔壁家婶子就抢了我的话:“这帽子多好看啊……真好看……”姐姐开心的笑了,也没有管我说什么。
天已经黑了,夜空中散布着几颗星星,夜风徐徐的吹着,我看到姐姐打了个抖。我们要去的那条路特别偏僻,一路上都是野草,偶尔还有小动物乱窜的声音。远远的可以看到目的地那边有火光了,那是先去的人在路边点起了蜡烛和冥钱,女人尖锐的声音在这个夜晚里有些可怕,如果是我一个人来,肯定吓到不敢过去。婶子也知道我们害怕,她说:“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害怕,不过我今年是第三年来了,没事的。”
我和姐姐挨得很近,笑着点了点头。好不容易穿过恐怖的路,到达了目的地,却是觉得这条路更加恐怖。从我们的角度看过来,都是明明暗暗的灯火,还有烧得焦黑的冥币和烧到一半的冥币,香插在糯米饭上面,灰弄脏了白色糯米饭,小酒杯摆在旁边,有成排的女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知道嘴唇在呢喃着什么。
婶子在旁边指挥我们,也像他们那样做。我从袋子里拿出来糯米饭,酒杯……才刚刚摆好,一抬头准备找姐姐拿火机点给死人用的蜡烛,却看不到姐姐的人影了。我问婶子:“我姐姐去哪了?”没想到婶子手里的酒杯摔倒了,她反问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姐姐跟我们一起来的?不可能吧,我一路上只看到你一个人啊!”我觉得害怕起来,我清楚的记得姐姐帮我提东西的,而且婶子还和姐姐说话了,她怎么完全就不记得了?难道是……我想起来,姐姐戴着一顶帽子!
“来,我们先敬酒,完成了这些再去找你姐姐,”婶子说:“你姐姐如果真的来了,就是触犯了什么禁忌,我可不能让你也不见了。”婶子的意思就是,如果此时我不完成这个任务,就会像姐姐一样不见。我觉得婶子有点儿陌生了,她不是那个方言说不好,普通话也说不标准的女人了。
当我敬完了酒,点上香和蜡烛了,婶子站起来,对我说:“我带你去找你姐姐。”婶子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带着不属于本地人的北方口音。我记得婶子就是隔壁市嫁过来的人,不可能说北方话的。但是为了找到姐姐,我只能够硬着头皮跟上去。沿着这条路再往里面走,就是一个小山坡,我记得叫“乱葬坡”,奶奶说过,以前这里的土匪都是死在这里的。我害怕的叫住了婶子:“婶子……”
婶子回过头,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我确定她已经变了一个人。她已经变成了“他”,一个高瘦的男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我想起来,姐姐今天戴着的鸭舌帽就是这一顶!他开口了:“我想回家,每年都有人带他们回家,今年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一边发抖,一边说:“那你要对我姐姐和婶子干嘛?”他沉默了,不说话。
我鼓起勇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揭开了他的帽子,可是……他的帽子底下没有头!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姐姐就在旁边。我听说,奶奶带着人去找我们了,在路边发现了晕倒的三个人。奶奶赶紧找了道士做法,这才把那个没有家的“人”给赶走了。因为我和他接触了,差点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