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四年前那场特大车祸

更新:2019-05-05 21:47:12

——楔子——“老板娘,给我盛一杯白粥。”我坐在了粥摊的一个位子上。“老板娘给我也来一杯白粥。”这边刚坐下,一个灰袍道士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看看四周,实在想不通这道士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管他,刷着手机上当地的新闻:一个鼻子上有痣的的出租车司机因醉酒驾驶坠入河中溺亡......“阴间的时间过的比阳间的时间要快,阴间一年等于阳间一个季度的时间,所以在阴间有个说法叫,四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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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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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给我盛一杯白粥。”我坐在了粥摊的一个位子上。

“老板娘给我也来一杯白粥。”

这边刚坐下,一个灰袍道士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看看四周,实在想不通这道士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管他,刷着手机上当地的新闻:一个鼻子上有痣的的出租车司机因醉酒驾驶坠入河中溺亡......

“阴间的时间过的比阳间的时间要快,阴间一年等于阳间一个季度的时间,所以在阴间有个说法叫,四年一轮回,而一个人的灵魂只能在阴间存在四年,到时候它就会自我消亡,永远消失,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揉碎在时间的流逝中......”

看着面前的灰袍道士一本正经的给我瞎BB,我停止了吸管中白粥的上下蠕动,关了手机屏幕,我有些厌恶的说道:“你想干嘛?能不能别打扰我看新闻。”

灰袍道士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道:“给你算命。”

“然后呢?”

“这杯粥钱你帮我付了,甚至你还要请我吃个肉夹馍。”他指着不远处的肉夹馍摊子。

“你TM怎么不去死?我让你算的?我都不认识你。”

“等这四年一轮回,你就知晓一切了......”

“你别说了,我不会给你付粥钱还有肉夹馍的钱的......哎,你这就给我跪下了?”我看着眼前这个恬不知耻一脸淡定的道士,无奈的给了粥摊老板娘两块钱,就当给乞丐了,一回头,那道士已经站在了肉夹馍的摊位前,还在那指着我大喊大叫着:“老板娘!看到粥摊那边那个小伙子没,一脸诧异看着我的那个!对!就是他付钱!”

说罢,道士跑了。

我走到肉夹馍摊位的面前问那老板娘:“多,多少钱?”

老板娘开心道:“他夹了十个培根,总共消费13。”

我觉得我有点“肾疼”。

——

网瘾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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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晚自习倒数第二节课。

我笑得合不拢嘴:“这时间过得真快哈?一转眼周五了。”

李鑫在一旁附和着我笑道:“哈哈,那你还不爽吗?通宵去不?CF开挂突突突突突,我接着‘顶尖狙神’,你接着‘逆天霸王狙’啊。”

他这一提,我网瘾就上来了,想着前段时间我俩用着这两个ID扫平“湖南一区”我就来劲,可一摸兜,萎了一样笑道:“我没钱啊。”

“我借你。”

“走。”

“王小康去不去?”李鑫拍了拍一旁正手机聊天的王小康。

“干啥去?”王小康头也不抬的继续手机和别人聊着天,打字速度飞快,就是错别字有点多。

我接话道:“上网去啊!星期五了今儿个,网吧爆满,放学之前不去抢机子就没得玩了。”

“你特么怎么不死啊你?上星期尼玛七天通六天,早上出网吧冻的跟狗一样,还通宵。”王小康嫌弃的眼神看着我,手指依旧不停的盲敲着手机键盘,嘿,这错别字反倒没有了。

“就问你去不去吧?”我感觉他会去。

“没钱,你借我我就去。”

“你看你那个B样,上星期借我的十块还没还呢还要借?”

“那你不借我不去。”

“走走走,我借你。”李鑫不耐烦的拍了一下王小康的背道。

“最后一节课还上不上了?”我有点虚,等着俩人回复。

“哎,你看这人,你叫我去的,结果你在这装什么呢?”王小康往铁书立里塞着书嘲讽道。

“关键时刻怎么掉链子了,哎,我就问你哈,上了你能不能考上大学?你能不能考上二本?装的跟真的似的。”李鑫整理整理书往桌子里随便一塞,“赶紧的,CF开挂,我都等不及了。”

“当当当!”

听到这个后门发出的声音,我神经一绷紧,一手托着脸,一手装模做样的翻起了书。

“王小康!李鑫!出来一下。”班主任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门上的玻璃都感觉一振一振的。”

“你这B装的真像,那你先去吧,别忘了给我开台机子。”王小康离开了座位。

李鑫往我兜里塞了些什么,我听到了一串钥匙声便听他道:“30块钱还有电动车钥匙给你了啊,楼下停车场第二排红色车身,把上系了个黑塑料袋子的那个电动车是我的,给我找台耳机不坏的机子,剩下的6块钱买三瓶农夫山泉咱仨喝。”

——

身后的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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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电动车开的飞快,脑袋里只装着CF开挂一事,突然,一阵阴风从我面前飞驰而过,我停下了车眯眼一瞧......没人啊。

我以为是哪个瘪三开车急着去投胎,原来一个人都没有,刚刚我真以为有人从我面前过去了,这风刮的有点邪乎。

给了网管8块钱开了一张白票,我进了芝麻开门网吧的地下室,这是我三中未成年人的福地,出乎我意料的是,今天这儿竟然只有一个人,冷清无比。

今天的芝麻开门,有点像刚才那股阴风邪乎,往常的周五,晚自习不下课这儿一半的机子起码都是亮着挂机的,今天三中那些爱包夜的学生怎么都变怂了,不敢出来了?

唯一的那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屏幕挡着脸有些看不清,发型倒是有些熟悉,靠近一看......

“尼玛?张宇?”

张宇一看我,那张胖乎乎的脸显得有些惊讶,喊着我的外号道:“屌丝?”

“你竟然不去速龙上10块的包夜来这芝麻开门上8块的?”

“我又不通宵,玩一会儿就走。”

我走到他身后趴在他椅子上,看着他正DNF刷图,下意识问道:“啥武器啊?”

“100块买的。”张宇有些炫耀的意思,那表情洋溢着欠打,点开了“红眼”的面板,鼠标移到了那把“自然恩赐巨剑”上,这粉色武器确实让我羡慕,但我不会花钱买这个,毕竟我是个穷B。

“厉害厉害厉害,你好学生也出来逃课?我说怎么第二节课没看到你。”

“有点发烧出来拿药......”张宇提了提桌子上的白色塑料袋,“所以就过来了,主要这武器想买很久了,来试一试刷会儿图,也不值当的再往速龙那边跑了,你不会通宵吧?”

“是啊,待会还有俩人过来呢。”

“谁啊?”

“李......”

张宇的手机这时在他怀中突然响了起来,他冲我摆了个手势示意,我便不说话了。

见张宇的胳膊颤颤抖抖的伸进怀里,勉强接通了手机的样子,随后又见他颤颤抖抖的把手机拿在了手中看了一下,上面是“妈妈”两个字。

他攥紧了一下电话,胳膊像注铅了一样不灵活,而且不说话,表情严肃的走出了地下室。

这人怎么那么奇怪,刚才敲键盘手不好好的么,这是怎么了。

我把三台机子开好,坐在了中间那台,随便的找了个电影看了起来,一看电脑屏幕右下角时间21:04了。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电影已经看了一半,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所显示的22:15分,我有些浮躁了,伸长脖子看了看地下室的周围,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今天三中的学生着实有些不正常啊,不过也好,省得那群人一到半夜嗷嗷叫,烦。

瞥了一眼张宇位子的桌面,他药还没带走。

可是他人呢?

就算张宇回去了,那两个B呢?怎么还不来?

我在电脑上登上了QQ,刚上线就看到了几个未接电话加几个窗口震动,还有几条未读消息,是李鑫和王小康的,他们发了我几句同样的话:张宇在你身后出车祸了,你没注意吗?

张宇在我身后出了车祸?

嗯?

——

医院里的张宇

——

QQ上问清楚医院,我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同学班主任都来了,一个个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悲伤,张宇的家人已经哭到崩溃,甚至瘫坐在了地上。

“哎,屌丝,你跑那么快干嘛?谁耽误你上网了是吧?”王小康把我拉到了一边,像是在骂孩子般的训我,看样子是有些生气。

“怎么了?”

李鑫也是和王小康一样的脸色冲着我道:“我们QQ消息给你了吧,张宇就在你后边出了车祸!你怎么不回头瞅瞅。”

他们这么一怼我我想起来了那会儿的留言,但是,这俩人是在给我开玩笑吗?这个场合不合适吧?

“哎,我去网吧那会儿,张宇可就在那上网呢,你们说他在我身后出了车祸?”

“你当时走后,我们被老师训了不到两分钟就下来追你了,在南门口红绿灯那会儿正好看到张宇在你身后。”李鑫语气肯定的说着。

我也把语气说的斩钉截铁:“你们绝对看错了,那不是张宇你信不信?”

“那送到医院的是谁?”李鑫歪着头看我,语气有些逼人,“张宇家人都来了,还能有错吗?”

我看着张宇的家人,大脑此刻浑浊不堪,我实在想不通张宇怎么会在我身后,他明明还在芝麻开门上网来着,我又不是瞎子。

“那你确定张宇面前那个是我?”

“就算把你认错,我的电动车不会认错吧?”

我觉得我的大脑有些短路,咽了口唾沫快步走到了张宇那边儿,我看到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个被烧毁的只有屏幕能看的手机,竟显示的还在通话中!像是卡死了一样。

我看着张宇母亲手中被眼泪打湿的手机,不忍去看她悲伤欲绝的表情,想必她是不愿意接受儿子的突然离开,才不舍得让电话挂断吧。我鼓起勇气慢慢揭开了那层张宇脸上的白布,只看了一眼,我便眉头不自觉的锁紧了,眼睛用力的闭了一下,便将布盖上了,我的心中猛地一酸......回想刚刚张宇的样子已经被鲜血浸染,触目惊心,他的脸上好像还有着一些泪痕,是临死前所流下的绝望吗?

李鑫他绝对看错了,张宇前边的肯定不是我,他也绝对看错了他的车子,张宇肯定是在网吧接了个电话出去的时候才出的事......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睁开眼的一瞬,有些模糊,不远的医院走廊中,人来人往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待我看清楚了......是张宇!他正一手紧握着手机,泪流满面,那个完好无损的手机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

可就在眨眼之间,张宇又不见了,我知道我可能出现了幻觉,刚刚白布下张宇的样子又在我心中一闪而过,我蹲下抱住了头......

——

网管

——

看着门外的夜色,我将嘴上的烟取下摁灭了。

站在前台看了一眼大厅刚刚更新设备的机子,我忍不住对着一旁的老板道:“哎,老板,咱们地下室的机子是不是也要更新设备了?那机子一个二个都老的不行了。”

“你一个网管那么多事儿呢?一群未成年人有网上就不错了,更新设备不要钱啊?”老板挑眉看了我一眼,然后扭着肥大的屁股离开了,那样子已经让我在心里边揍他个五六遍了,看他那鸟样吧,撒比。

手机振动了起来,我一看是张宇的,立马表情嬉笑着接通道:“喂,张宇,是不是8排8座最里边的64号机预定。”

张宇在那头语气有些急促道:“没错没错,但你得赶紧过来开电车接我一下,头痛的不行,发烧到了39度。”

“拿药了吗你?”

“拿了拿了。”

“这个状态还能上网吗?”

“我刷两把图就走,刚在网上买把武器试试手,我不能光吃药品,还得吃点精神药剂,这样病才好得快。”

“你可真吊,等我一下哈等我一下,在哪呢你?”我掏出了电车钥匙。

“南门口红绿灯。”

我开好64号机的网费,骑着电车火速往那边赶,生怕这位跟我相差七八岁的兄弟出什么事儿。

到了南门口路口看到了路对面的张宇,冲他摆摆手,等着绿灯后我过去把他带上了车。

“快点快点,刚花100买把武器。”张宇坐上车急切的说着。

我感觉我像在骑火箭一般,将电动车的把拧到了底,不自觉的笑道:“够快了够快了,刚刚差点撞到人你知道吗?”

“刚刚你经过的那人,有点像我同学啊。”张宇回头道。

——

粥摊的老板娘

——

我看着镜子里身材长相都极其富态的女人,咧嘴笑了起来,亲和力满分,感染力满分,OK,出发。

一想到那些个三中的学生,我就极其的高兴,尤其是那几个熟悉的小子,每天都能和自己闲扯个几句,聊着聊着就能让人心花怒放了,我得把最好的笑容留给他们,把自己的生活过的快快乐乐的,人生过成现在这样,我觉得,一切知足。

下了楼,我去推那辆载着六个粥桶的车,看着这六个桶,我站立在那许久。

如何能将六种口味的粥提升到八种口味,这是个问题,学生总会有喝腻的时候吧,六个桶还远远不够,今儿晚上得想着如何能扩建到八个桶,啧,得好好的研究一下配方。

不经意间,我一瞅墙上的表,8:15了,乖乖,学生还有五分钟下课!

完了,忘了还有经常提前逃课出来的学生。

得少赚几十。

随着心里一咯噔,我用着吃奶的劲儿推车出了门,把大门随便一挂,感觉锁门都是在浪费时间。

到了南门口红绿灯一看手机,已经8点24了,对面都有一些骑电动车离校的学生了,我只觉得可惜。

现在校门口的一些个小摊应该已经完美开张了吧,尤其是那个卖肉夹馍的,那臭娘们可不少赚......

一瞧身旁,呀,可不正是卖肉夹馍的臭娘们。

“呀,美女,今儿咋来那么晚?”我笑着说,心里平衡不少。

“这不是想多做几道菜么,怕学生吃腻了。”肉夹馍老板娘指了指车上新增加的几个菜罐子。

竟然给我想一块去了这鸟人,今天晚上必须得研制出新口味的粥来了,不然我的口碑等级跟她就不是一级别了,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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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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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张宇发烧了是吧?39度?拿药了吧?”张宇的爸爸一边切着鸡肉一边问道。

张宇的妈妈笑道:“拿了,他老师已经给他批了晚自习的假,你就好好的做你的鸡,给咱儿子熬点鸡汤补补身子。”

“插播一条新闻,在南门口处,发生了一起特大车祸案件,我们已经联系了现场的记者,做实时直播。”电视传出了这么一段男性的播报,随后便切换到了直播视角。

“啊?怎么回事?”张宇的妈妈盯紧了电视屏幕。

张宇的爸爸把鸡块下了锅,用抹布擦着手道:“怎么了?”

张宇的妈妈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表情愈来愈惊恐,呼吸逐渐加重着。

“现场一片狼藉,可以确定的是有七人遭遇了本场车祸,加上司机总共八人,看样子无一幸免。”电视里的记者播报着。

“你怎么了?”张宇的爸爸看着张宇妈妈脸色凝重加剧的样子也是紧张了起来。

“你看,你看,这个孩子,是不是张宇!”张宇的妈妈重重的喘着,随后哭了出来。

张宇的爸爸仔细一看,画面这时正好转向了其他的几具尸体,他摁紧了张宇妈妈的肩膀道:“你冷静!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不可能!咱儿子我不可能看错的!”

张宇的爸爸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在瘫软,但还是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你打一下张宇的电话。”

颤抖的拨通张宇的电话,张宇妈妈焦急的等待着回复,每过去一个“嘟”声,她的心跳就加重了一分,她祈祷着能有人接通电话,可慢慢的,她陷入了绝望,正当她觉得嘟声即将消失时,电话那头接通了。

“通,通了!”张宇的妈妈尖叫了起来,“张宇!你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

“张宇?”听着那边没有声音,张宇妈妈的心又是提了起来,“你说话啊!”她看着电视上几具尸体的特写,尽管打了马赛克,有一具微胖的尸体,作为母亲的直觉让她的眼泪便又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走,走,去现场!去现场!”张宇的爸爸也紧盯着屏幕,两个眼珠小幅度的颤动了起来。

——

孤独与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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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后,我考上了职业技术学院,我知道以我当年高中那会儿的“胡作非为”,考不上本科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心里难免有些遗憾,是为父母遗憾,我当然是无所谓的。

这段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孤独了很多?朋友变得少了,包括身边的陌生人也感觉少了一些,坐火车也感觉周围的人少了很多似的,硬座遍地,我都怀疑我坐的是不是曾经让我挤的烦的不行的火车了。

乃至父母给我寄过来的大专通知书,衣物被子等等,都让我觉得我甚至跟父母都相距了很远的一段距离,跟熟悉的生活在一点点的脱轨,可能是我很久没有进过家门的原因,才让我觉得如此孤独吧。当时高三毕业后一直在外边打工,想赚一些学费,到时候如果不够再让家里边补,起码能减轻家里面的一些负担,直到父母给我用麻袋寄了一百万,我才知道,原来我家这么有钱,早知道就不打工了,我看着头顶放置着的麻袋,没人知道这里边装的都是百元大钞。

到时候去了学校,就抽个晚上把这些钱一点一点的存进学校发的银行卡里,有钱的感觉真好,父母为什么要装穷呢?是不是在让我醒悟上本科的动力,奈何,谁让我一直不争气。

进了学校给我安排的206宿舍,看到里面一个提着木炭的学生正凝视着电棒,我进宿舍了许久他都没察觉到,我忍不住道:“你在干嘛?”

“哦,来新同学了啊。”那同学微笑着看向了我,并缓步走来接过了我的行李。

“谢谢谢谢。”我对这个陌生人很有好感,只是不解他手中的木炭是干什么用的,“你提着那些木炭要干嘛啊?”

“烧烤。”

“烧烤?”我一边收拾床铺一边看着四周,还有两个同学在寝室里一东一西的上铺上躺着,进来那么久竟然没注意到,看到了这俩人床铺上的牌子,分别写着邵洋和张寒两个名字。

“哥们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伟鹏。”

“噢,这俩人还搁这儿睡呢?”我笑道。

“嗯,这俩人昨晚上网通宵去了。”张伟鹏的语气平静着。

“我就知道。”这个宿舍让我感觉到亲切。

——

我死了四年了

——

到了毕业那天,我才越来越明白为什么都说大学里只有室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因为这三年下来只有他们几个理我,除了他们,包括老师都对我不管不问。

还有父母当年给我的一百万,现在都还剩一小麻袋,实在是花不完了。

想着在学校混的这三年里,我觉得很对不起父母所给我供应的金钱,只顾着逍遥快乐,却连个电话,甚至一条短信都没给他们一个,深吸了一口气,便认认真真的给父母各编辑了一段短信:爸妈,感谢你们三年来一直给我花费的金钱,让我每天都在一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度过,以后我会好好的偿还你们,我会加油努力的,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就在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的网瘾戒了。

发完短信之后,许久他们都没有回复,可能在忙吧。

回到家乡,我站在中学十字路口处的枯树之下,将手中的麻袋放下打量起了这棵熟悉的枯树,想着以前在这边每次等车都习惯性的站在这棵枯树下面,那时候我的妈妈还给我在这棵树下给我递过饭,那时候我就坐在这棵树下吃饭......

很久没有回家了,感觉真好,暑假寒假我都一直在潇洒玩乐,我骗父母一直在兼职锻炼自己,现在想想,当初我怎么不多回家看看呢?我流了一点眼泪,正擦拭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声,声音很是熟悉,是我妈的声音!

“妈?”我喊了我妈一声,她没有说话,等她靠近我才发现,她正被我爸搀扶着来到了这棵枯树之下,已经哭的无力了。

“妈,你哭什么?”我又道,但我妈依旧不语。

许久,我妈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道:“儿子啊!今天是你第四年的忌日,我又来看你了,当年你死后我把这棵枯树一并烧给了你,不知道现在你还站没站在这儿听我说话,你有没有回来。”

第四年的忌日?!我已经死了四年了?!

“妈!妈!”我大喊着,我妈就是没看到我一样,纵使我撕破喉咙。

“嘟——”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的面前,那司机只对我道了声:“上不上城里?”

他那张熟悉的脸,可不正是几年前我看的新闻中那个死掉的出租车司机,他鼻子上的大痣我到现在都还有印象!

轰的一声,我的身后突然着起了火,看着那棵枯树在自行燃烧着,一点一点的化成灰烬飘散在天空中,我的父母不以为然,全当没看到一样。

这时,我想到了那灰袍道士的话:“阴间的时间过的比阳间的时间要快,阴间一年等于阳间一个季度的时间,所以在阴间有个说法叫,四年一轮回,而一个人的灵魂只能在阴间存在四年,到时候它就会自动消亡,永远消失,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揉碎在时间的流逝中......”

哗啦啦啦......

麻袋中的冥币一张一张的飞了出来,我双眼有些被眼泪浸的模糊,掏出兜里的钱,仔细一看,那哪是人民币,这些年,我花的原来一直是冥币!

父母烧的黄纸刺痛着我的眼睛和内心,我跟那司机淡淡的说了句:“走,到城里的三中门口。”

——

快递员

——

“老板我想辞职。”

“不行,我缺人手,除非你找个顶替你的。”

“你自己都招不来人,我上哪儿给你找去啊?”

“你先干完这单再说,正忙呢辞什么职,多熬这一夜给你发两百块的红包啊,如果再帮忙把小广告发了,红包两百五,我去做spa了先。”

“好嘞~”

想起之前我与老板的对话就想扇自己两巴掌,我怎么那么没骨气!我怎么那么没骨气?这两天快递异常的多,昨晚熬了个大夜,今儿上午只睡俩小时,然后又在男生宿舍发了些小广告,这中午饭吃过又得将这些快递运出,如此频繁的工作量,这不是想让我英年早逝吗?

但为了这点微薄的红包,没办法,只能咬牙干完。

运完这最后一单,哥就辞职,不干了,你再跪着哭着求我都没用。

开了罐红牛,一饮而尽,我穿着的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便出发了。

漫长的十个小时,我一直渴求着能有一张温暖的床,到了后这种欲望更强烈了,眨巴眨巴眼,路旁的牌子提醒着我快开到南门口了,这时,我觉得我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了,我觉得我好像入了梦乡,很舒服......

砰!

我的意识突然惊醒,车身剧烈的摆动着,随便的一瞥,后视镜里一片狼藉,倒下的人,成片的血,还有一地的粥,满地的菜......

小货车撞在了一面墙上,才算停下来,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有电话来啦~”

我用尽力气拿起电话接通道:“喂?”

“是快递员先生吗?我看到了你发的小广告。”

“呃......对。”我用着全身的力气回答着。

“我现在正在观看着直播呢,你应该快要不行了吧?”

“啊?哈哈,我早对这份工作不爽了,死了,哼,正.......嗯.......”

“喂?记住去阴间的时候,到时候来帮我送趟快递,地址是......”

听着他没说完的地址,我大概知道,不就是那所职业技术学院么,便喘着粗气道:“呃......没.......问......”

——

轮回

——

站在三中门前,看着里面的各大楼层都没有开灯,我有些恐慌,看着学校门前的两个摊位,一个卖粥的,一个卖肉夹馍的,我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出于习惯的问她们:“学,学校的人呢?”

卖粥的老板娘说道:“我怎么知道,好几年前这里的生意就不行了,学生好像都转学了一样。”

“那你为什么还每天都来?”卖肉夹馍的老板娘大笑道,“哈哈,还不是想多赚一点钱。”

“哈哈哈,有这个因素在啊,但不是最主要的,每天来这儿不是习惯了么,我每天都在想着和这些三中的学生聊天呢,可惜粥做了一锅,坏了一锅,坏了一锅,再做一锅......”老板娘突然转头对我说道:“你毕业了吧,好久没看到你了,看着面熟,是不是......等等你别提醒我啊......那时你身边的几个朋友都爱喊你,屌丝?”

我给了那老板娘两块钱坐在了一边,鼻子总是酝酿着接连不断的酸楚,压都压不住,却是在不断的笑着点头。接过那杯粥一边喝着一边道:“哈哈,毕业了,几年前我喜欢在你们这两个摊位买东西,那时我记得你对面这里是一家老头老太太卖麻辣烫的是吧。”

“对的,现在他们挪到山东那边去了,他儿子儿媳都在那边。”

“哦。”我吸了几口粥,发现老板娘的桌子上粘贴着一些个晚报的报纸。

我看到一条标题为“南门口特大车祸”的新闻,便停止了吸管里对白粥的吸动,认认真真的直到看到了这样一串文字:快递员是疲劳驾驶,没有意识的闯进人行道,当晚在场的八人无一幸免......

向下看便能看到八个人的照片,尽管报纸已经不是那么干净,但还是能看清这些个人的大致长相,第一个我就看到了自己,心里微微一惊,但随后便接受了,剩下的,张宇、芝麻开门的网管、李鑫、王小康、肉夹馍的老板娘,粥摊的老板娘......

还有一个陌生男子,想必就是那快递员了。

我觉得我的脸色有些煞白,抬头看着面前的粥摊老板娘,还是和几年前一样能感染人的富态笑容。

“啪嗒,啪嗒,啪嗒......”

黑暗里,迎面走来了一穿着拖鞋,面色疲惫的男子,正是那快递员。

他给了我一封信后,便又啪嗒啪嗒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看着他离去,拆开了信,上面的署名是张伟鹏:

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死亡,你们可能感觉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让自己不舒服,不熟悉,这是因为这是阴间,这三年,看着你们一个个不知所以的样子,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你们这个事实,我们都是死人。

这封信我生前便写好了三份,并将它们烧成了灰烬,只希望某天在我死去的后能把它交给你们。

我一直有些厌世,抑郁,现在,原谅我的自私,邵洋,张寒,我把你们的人生带到了另一个世界,我怕在阴间会没有朋友,才......还有那个迟到了很久才来的朋友,我只知道你的外号叫屌丝,却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当时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没想到初次见面,你就是以一个死人的身份出现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死因,但起码你不是死于我的手中,至少让我少了一些愧疚感,哈哈。

这几年和你们相处的很快乐,希望,你们有空来找我,到时候请你们吃饭,这边有个大盘鸡的老板刚到阴间,味道很正噢。

读完这封信,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真的已经死了,像那道士说的那样,我将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揉碎在时间的流逝中。

轰——

我手上的信自己燃烧了起来,看着它飘向空中碎灭。

随后,卖粥的老板娘和卖肉夹馍的老板娘也在一点点的消失着,我看着她们不知怎么,眼泪已经在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们朝我安静的挥着手做着再见的姿势。

三中这所学校,以及周围的环境,都开始自燃起来,我缓缓站起来,身子颤颤巍巍,这些我熟悉的记忆似乎都在一点点的破灭。

“你自己本身就是一段记忆,你也会被淹没的,但未来的你兴许不会把你忘记。”那个灰袍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前。

“那这些人,事等等,他们都是我的臆想吗?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在现实里,这些当然都已经不存在了,每过一秒,之前的你便不复存在,但在你的记忆里,这些都是永恒的。”

看着我的手指在一点点的与空气交融,消失,我满面泪水,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一切原来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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