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最近总是做同一个梦。单身了二十多年的他,与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谈笑作乐,不慎快活,每夜如此,搞得陈生白天尽回味着梦中的场景,无心生活与工作,很快,人就憔悴了一大圈。他实在是耐不住没有美人陪伴的寂寞,这天梦里,陈生问:“你究竟是鬼是妖,为什么夜夜来我的梦中,我要怎样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呢?”美人抚唇轻笑,面色微红,唇角一颗小而圆的红痣展现着别致的风情,“我与你...
陈生最近总是做同一个梦。
单身了二十多年的他,与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谈笑作乐,不慎快活,每夜如此,搞得陈生白天尽回味着梦中的场景,无心生活与工作,很快,人就憔悴了一大圈。
他实在是耐不住没有美人陪伴的寂寞,这天梦里,陈生问:“你究竟是鬼是妖,为什么夜夜来我的梦中,我要怎样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呢?”
美人抚唇轻笑,面色微红,唇角一颗小而圆的红痣展现着别致的风情,“我与你是注定的姻缘,终有一天能够长相厮守,你不必着急。”
陈生醒来,心里空落落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大周末一大早,谁打电话过来?
“陈生,老板的老爹突发脑溢血去世了,他在外地暂时回不来,要你去采买丧葬所需的东西。”
公司经理打电话来说了一通,也不管陈生是什么反应,电话下一秒就挂断了。
老板还真是忙啊!陈生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会不会算加班费,陈生洗漱一番出了门,心想,既然梦中美人说这是注定的姻缘,那说不准出门还能碰到她呢!这么一想,陈生立刻干劲十足。
下了公交,陈生来到了丧葬店,这里都是卖一些葬人所用的东西,黄纸钱,香烛,贡品,杂七杂八的摆了满满一屋子,还有纸扎的别墅,车马纸人,看的陈生眼花缭乱,他按照当地风俗买好丧葬所需的物品,正要结账时,突然看到店里的角落里,一个纸人躺倒在了地上。
“老板,那个纸人倒了,怎么不立起来?”
丧葬店老板六十多岁,胡子拉碴,老花眼镜后面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他用干枯黑瘦的手推了推眼镜,也不看陈生所说的纸人,盯着陈生悠悠道:“小伙子,我看你气色暗黄,精神气儿不太好,可别是最近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这老板还懂些东西,陈生便将最近自己的梦境与老板说了起来,其间他不断的用眼角余光去瞄角落里的那个纸人,总觉得那纸人尽管是背对着自己,还像是在盯着自己一样,让他心里感觉十分怪异。
老板倒也有闲心,听完之后长吸一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伙子,奉劝你见到与梦中一样嘴角有红痣的女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才好,不然就算得到了美人,恐怕也没命享受。”
她果然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陈生暗暗叹气,付完账后,突然又想起角落里的纸人,他回身与老板说道:“那个纸人是要烧给死人的东西吗?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就送给我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要是买少了恐怕我们老板又要怪我。”
老板抬眼瞧了瞧那纸人,无所谓的说道:“拿去吧,那还是去年扎的,也不知什么原因被顾客给退了回来,一直放在那里也是碍事。”
陈生欢欢喜喜的抱上纸人,只觉得这纸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轻巧,倒也不费劲,他略略扫了一下纸人的正面,画的细细长长的眼睛,红唇红脸蛋,表情死板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正要出门时,老板突然道:“小伙子,把你电话号留下来吧,我认识很多这方面的高人,我问问他们你这算不算惹了脏东西,再给你回复。”
陈生留下了电话号码,不胜感激。
他抱着纸人和一堆丧葬用品,当然不好再坐公交,好在这里离殡仪馆近的很,陈生索性就走着过去。
路上,陈生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很怪异,让他十分不舒服,或许是纸扎的元宝太多,从袋子里掉出来了一两个,陈生弯腰去捡,突然发现,纸人的嘴角微弯,仿佛是在笑一样。
连带着细长的眼睛都柔和了起来,陈生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过去,仍是轻轻柔柔笑意盈盈的模样。
陈生猛然间想起了梦中美人妩媚多情的一笑。
只听说过狐狸精,猫妖精,甚至是鬼怪神仙,纸人要如何成精?陈生只当自己多想,再往前走,电话突然响起。
他正在马路中央,听到电话立刻停下脚步伸手去淘,面前猛然间过去一辆公交车,几乎是擦着陈生的鼻尖而过。
陈生吓得连忙退到了马路边,奇怪,刚刚明明没有看到有车行驶过来,要不是停住脚步去接电话,恐怕现在自己就在车轮下了,陈生心里打了一个冷战,低头向手机看去。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还是座机号,他接起来立刻就听到电话里丧葬店老板的声音。
“我刚才想起来,退回纸人那家人葬的是个年轻女人,我看过照片,唇角就有一颗鲜红的痣,也不知道和你的梦有没有关系,不过据说若女人未找到中意人就意外身亡,她极有可能附身在纸人这种通灵介质上,这纸人是我做工最好的一个,可是在店里放了一年多都没卖出去,你一来就看中了,还是赶快扔了吧。”
陈生一听,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正要丢掉纸人,却发现自己一动也动不了,他的前面正是一家服装店巨大的玻璃窗,他惊恐的看到,梦中的美人正盘在自己的后背,巧笑倩兮。
手机掉落在地,双腿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向马路走去,抱着的纸人仿若真人一般,触感柔软,冰冷沉重。
路人与他擦肩而过,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仿佛他已经与空气融为一体一般,一辆满载重物的卡车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卡车司机的视野里,面前只有平整的马路,看不到站在车前绝望恐惧的陈生。
身体与大卡相撞,也就那么一秒钟疼痛的时间,已然失去生命的躯体在空中抛出一条好看的弧度,落在马路上仍旧与纸人紧紧相拥,一滴鲜艳温热的血落在纸人的唇角,如花一般艳丽。
他终于如愿以偿与美人在一起了。
路边掉落的手机还不断的发出丧葬店老板的声音:“小伙子,你在听吗?你到底扔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