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川介凉子在清晨的时候,叫人移植了一株樱花树,载种到自家庭院的一角。到了傍晚,空荡荡的屋子只剩凉子一个人,她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手里握着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她将目光移向院子,落在孤零零的樱花树上,开始害怕。她想起一句话。樱花树下埋葬着尸体。夕阳要坠不坠垂在山脚,天被烧红了半边,给原本粉白的花朵渡上了一层血色。真的就像血一样的红。凉子拉上窗帘,她拽紧了报告...
chapter1
川介凉子在清晨的时候,叫人移植了一株樱花树,载种到自家庭院的一角。
到了傍晚,空荡荡的屋子只剩凉子一个人,她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手里握着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
她将目光移向院子,落在孤零零的樱花树上,开始害怕。
她想起一句话。
樱花树下埋葬着尸体。
夕阳要坠不坠垂在山脚,天被烧红了半边,给原本粉白的花朵渡上了一层血色。
真的就像血一样的红。
凉子拉上窗帘,她拽紧了报告倒在床上,早早入睡。
她却并没有睡好,在不知名的梦里沉浮,鼻翼间环绕着湿腐的泥土气息。
她像是在梦里被什么追赶着,也可能是被什么禁锢住了,她表情痛苦,呼吸急促。
最后凉子大睁开双眼,用力从床上坐起来,满身细密的汗。
风拉扯着窗帘,啷当作响,月华从大开的窗户流进来,凉子眼前是旋转的无数细小黑影。
抖着手打开灯,她看见了满屋子的花瓣。
浅浅的白,浅浅的粉,两种颜色完美无瑕的柔和在一起,是非常温润的色泽。
和楼下那颗樱花树一模一样的颜色。
凉子被风吹透了,汗毛一根根立起来,她捂住脸,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低低的尖叫起来。
她做了一场噩梦。
第二天,门铃响了。
川介凉子的精神很不好,心情也很不好,她透过猫眼往外看去,当即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门外站着一个警/察。
凉子打开门,声音尖锐的抱怨道,“真是的,说了很多次了,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警察是来向她寻问,一个名为三岛由里子的女人的下落的。
三岛由里子失踪三个月了。
也可以说质问,或者是调查。
凉子目前是造成失踪案的嫌疑人。
川介凉子,二十三岁,素白着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秀美,天生丽质。
三岛由里子,三十六岁,从时间最近的照片上来看,她已经是个黄脸婆了。
很俗套的剧情,将这两个女人联系在一起的,是一个男人。
小田切纪夫。
三岛由里子是他的妻子,川介凉子是他的情妇。
在三岛由里子失踪后,警方调取监控,发现她气势汹汹进了凉子住宅的小区。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
小区里的监控在那天坏掉了,而从凉子家中没有找出一丝关于由里子的蛛丝马迹。
因此凉子才可疑。
凉子一直很配合,但一口否认自己见过三岛由里子。
近来,她对警方的态度越来越差,可能真的是不耐烦了,今天甚至没有让警/察进门。
例行公事的问答结束后,警察冲凉子抱歉一笑,“打扰了。”
凉子脸色很不好看,惨白浮躁。
面前的警察忽然话锋一转,他问凉子,“你家里,怎么多了一颗樱花树?”
他还是个年轻的男人,问出这句话后,一阵冷风掠地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今天是一个三月的春好天,阳光明媚,凉子目光越过警察,落在樱花树上。
她一直在莫名的暴躁,此刻又莫名的冷静下来。
那是颗大小适中的樱花树,柔嫩的花儿迎着阳光舒展身姿,颜色比一般的樱花要明艳些,十分讨喜,很适合载到院子里观赏。
凉子的声音低缓下来,轻轻递进警察耳朵里,“你不觉得,之前这儿太空了吗?”
警察看了凉子一眼,他礼貌性的一笑,不作回答。
chapter2
等警察离开后,凉子没有马上进门,她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樱花树。
她突然惊觉,樱花的颜色,好像比昨天浓了一些。
初春的风还犹有寒意,凉子面无表情,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最后,她砰的一声甩上门,把自己关进屋子里。
晚上,小田切纪夫来了。
他终于来了,从三岛由里子失踪后,他就很少来凉子这儿。
今天,他是不能不来。
因为凉子在电话里说,“我怀孕了。”
小田切纪夫今年四十一岁,西装革履,中年发福。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棵樱花树,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进屋,他生气的质问凉子,“你在那儿载树干什么!这不是引人注意吗!”
凉子一手放在小腹上,心里没有喜悦的情绪,脸上没有表情,她缓缓重复了之前对警察说的那一句话,“你不觉得,之前那儿太空了吗?”
田切纪夫立在原地,他私人定制的精美服装和身上厚实的脂肪,都无法抵挡三月的寒夜。
他蓦地头皮发麻,浑身发冷,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哀嚎。
又来了!
又来了!
从三岛由里子失踪,警察找上门来后的第二天,凉子就变得很奇怪。
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摆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在无声的指责他,嘲讽他,看不起他。
像极了三岛由里子还在时,和他吵架摆出的脸色。
面对这样的凉子时,小田切纪夫总是很不安,他慢慢的开始厌烦起凉子来。
和他当初厌烦三岛由里子一样。
小田切纪夫压下心头的不安,他怀疑的问,“你真的怀孕了?”
“是呀。”
凉子把医院的检查报告递给他,脸上终于酝酿出幸福又突兀的笑容,“你要当爸爸了。”
川介凉子是一个年轻貌美,还十分聪明的女人。
尽管她不太具备道德观。
她充分了解自己的优势,并且利用它过上了优质富裕的生活。
现在,她离彻底的成功也终于只有一步了。
小田切纪夫一点儿也不好,可他很有钱。
“要不……你就别要这个孩子了吧。”
小田切纪夫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这样说到。
和凉子不一样,她不但不讲道德,而且没有一丁点儿的良心。说出这句话后,他心里只在想要怎么处理好这个麻烦。
麻烦,麻烦。
凉子是个麻烦。
由里子也是个麻烦。
她们都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想到最后,小田切纪夫的眼神变得阴狠。
“好啊。”
凉子的声音轻快的响起来。
这让小田切不由得一愣,朝她看过去,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凉子上勾的唇角。
是讽刺的笑容。
半掩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风卷着花瓣扑进来,男人惊恐的低吼起来。
凉子抚摸着小腹,神情温柔,花瓣悠悠飘落,铺满了一地,被染上鲜红的颜色。
樱花的花瓣,血的颜色。
chapter3
小田切纪夫失踪了。
大批警察开始出入凉子的住宅,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同样没有证据,凉子表现得比三岛由里子失踪时更为冷静。
“不知道,他很久没来看我了,哪怕我说跟他说我怀孕了。”
这句话她说的尤其淡漠,仿佛小田切纪夫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露出了孕妇的身形。
苦恼的警察束手无策,其中一人百无聊赖将目光转向院中,看见了樱花树。
他怔了怔。
绯红的樱花,像火,更似血。
“啊,绯樱啊,我们这儿挺少见的。”
同事注意到他,也将目光望向樱花。
“不是,我记得之前来的时候,它颜色没这么红……”
同事感慨道,“据说,樱花树下都埋着尸体,尸体越多,花就开得越灿烂……”
话到一半,两人对望一眼。
警察们挖开了樱花树。
在这期间,凉子一直站在门口,神情冷漠,不为所动。
湿润的泥土被一铲接一铲掀开,最终形成一个大坑,里边什么都没有。
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先前那两名警察一人挨了组长一个暴栗。
组长对凉子道歉,“小姐,真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的。”
组长奇怪的看向凉子,因为她的声音出现了颤抖,虽然微不可查,但还是被敏锐的组长捕捉到了。
“您没事吧?”
他警惕起来。
凉子握紧了手,指甲陷进肉里,刺痛总算让她平稳了声音,“没事的。”
可她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泥坑,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凉子应付走了警察们,几乎是他们离开家门的同一瞬,她脸色惨白,飞奔到坑前,双手飞快的往外刨土。
尸体呢?
尸体呢?
樱花树下埋葬着尸体。
她和小田切纪夫一起把三岛由里子埋的尸体埋下去的时候,还没有樱花树。
她种了一颗樱花树在这儿,后来又把小田切纪夫的尸体埋了下去。
第二次挖开泥土的时候,凉子还看见了腐烂的三岛由里子,树根爬满了她一脸,缝隙里露出她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看着凉子。
樱花树下确实埋葬着尸体。
那么,尸体呢!
尸体呢!
凉子狠狠揪住自头发,目龇欲裂。
她崩溃了。
樱花树倒在一旁,花瓣散落一地,是一地猩红的血。
凉子突然感觉到小腹一股疼痛,她缓缓低头看去,瞳孔陡然放大。
她的肚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鼓涨起来。
凉子倒在了一地花瓣上,双腿抽搐,从身下流出大股大股的血。
她双手揪着草地,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像一个被吹大到极限的气球,马上就要爆炸。
“啵——”。
她的肚子没有爆炸。
一只手穿透凉子的肚皮,血淋淋的伸了出来。
“呐,你觉不觉得,那儿太空了?”
她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熟悉。
三岛由里子。
又起风了,花瓣逐风而舞,凉子颤抖着,翻滚进了坑里,一点一点被绯红的花瓣淹没。
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