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前,集市来了一个身穿花大衣的白胡子老翁,他是卖“好梦枕头”的,他总说:“买枕头,买好梦,不做好梦不要钱。”其实,他还卖“噩梦枕头”,不过,库存只有一个而已,他说:“总有人要的。”一个月前,村庄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人们总是做着相同或者相似的噩梦,小孩子们常说,他们梦到被一只长着四只角,浑身通红的怪物追赶,追到了沼泽地里,然后陷了进去,再也爬不出来。不管他...
一个星期前,集市来了一个身穿花大衣的白胡子老翁,他是卖“好梦枕头”的,他总说:“买枕头,买好梦,不做好梦不要钱。”其实,他还卖“噩梦枕头”,不过,库存只有一个而已,他说:“总有人要的。”
一个月前,村庄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人们总是做着相同或者相似的噩梦,小孩子们常说,他们梦到被一只长着四只角,浑身通红的怪物追赶,追到了沼泽地里,然后陷了进去,再也爬不出来。不管他们怎么哭喊,怎么呼救,也没有人来救他们。
果农们说,他们梦到园子里的果实还在枝头的时候就全部烂掉了,果林里弥漫着腐烂的气味,烂水果上还有密密麻麻的蛆虫钻来钻去。
渔夫说他们在梦里,总是打不到鱼,打出来的都是粘着碎肉的鱼骨头。鱼骨头上面还常常缠着乌黑光溜,又细又长的水虫,一靠近,那些水虫就突然跳到人的小腿上,胳膊上,或者脖子上,然后用它们那尖细的头往皮肤上一扎,哧溜一下钻进肉里。
还有些人说他们梦到山上的树全被砍光了,做成了一口口黑漆漆的棺材,排在村口,之后村民们排着队,一个个躺了进去。
如此种种,相似职业或者相似性格或者有着某些共性的人总是做着相似的噩梦,搞得人心惶惶。村民们议论纷纷,焦虑不已。后来,村长召集大家针对这件事商讨对策。
最后村里决定集资请个大魔法师过来消灾解祸,可是魔法师过来后有模有样地折腾了一番,拿走了一大笔钱,还是没能祛除人们的噩梦。
就在人们忧心忡忡,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个花大衣老翁出现了,而且他还是卖“好梦枕头”的,这不是太巧了吗?
难道,村民们的噩梦不是这个老头造成的吗?这样他就可以趁机大赚一笔了。可是,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就是他搞的鬼。所以,村民们也没有轻易地怀疑他。
而且,他卖的枕头确实有效果,自从枕上他的枕头之后,就再也不会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噩梦了,相反,人们总是做一些好梦,睡得又香又甜。
他卖的枕头也不贵,所以很畅销,没几天就售罄了。
村民们没有了噩梦的困扰,一切又恢复如初了,还是当初那个和和乐乐的小村庄。
可是,正当人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却发生了另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村庄里,渐渐地开始有人不干活了,他们只想睡觉。
因为“好梦枕头”带来的梦境实在太美好了,而且变得越来越真实,仿佛真的经历了一般。
孩子们在梦境里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他们可以无拘无束地四处玩耍,他们有吃不完的糖葫芦,有花样百出的玩具。不管他们怎样疯玩,大人们都不会管束他们,更不会斥责他们。
果农说:“我什么也不用做,果园里就会长出又大又圆,又香又甜的果子,怎么摘也摘不完。再也不怕风霜雨雪侵害我的水果,再也不用担心害虫偷吃我的果实,败坏我的果树了。我的果园,就是我的乐园,就是美丽的天堂!”他显然已经陶醉于果香四溢的美梦里了。
“我酿出的酒,是天底下最甘醇的美酒,它的香气可以从街头飘到巷尾,全天下的人都想买我的酒,不管我开多高的价格,他们都不会嫌贵!”酒肆的老板娘靠在柜台边上,如痴如醉地诉说着她的梦境,她的美目间,仿佛还带着三分醉意呢。
年轻的男子和女子们,他们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春天般的光彩,乐滋滋地傻笑着。
不用想也知道,年轻的男子们肯定是在梦境里讨得了心仪女孩的芳心了。
而年轻姑娘们,肯定也在梦境里与自己的情郎如胶似漆了。
美丽的爱情就像悠长的河流,徜徉在春意盎然的山间田野里。谁也不用再忍受现实生活中苦闷的单相思了。
村庄生活中的每个角落,都仿佛被镀上了金子,闪闪发光。
只是,谁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只是在畅饮着甜美的毒药。
沉沦于幻境的村人们越来越难以忍受现实中的一切。
“那恶毒的渔人,怎么又捕那么点鱼,不知道我们果子不够吃了吗?”
“那可恨的孩子,又来我家院子兜兜转转,烦死人了。早点死了算了。还清静点。”
“那你还不如自己去死,你知道你也很讨人嫌吗?”
“你!你有什么脸这么讲!你算个什么东西!”
“唰”----刺耳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一个耳光,
紧接着是撕扯扭打拖拽踹摔砸……
也不知是哪一击的效果,
渔夫忽然失去力气双目骇然笔挺地倒了下去,
更不巧的是:
不知是谁在那里摆上了好梦枕头。
农夫因过度惊讶而失去了言语。
那空洞的眼眶冰冷的脸庞
那幸福的微笑微颤的嘴角
他分明感到温度依然离开了那躯体,
可那脸、
却始终绽放着一缕格外甜蜜的笑意……
在一切的一切都陷入混乱的时候,却有一双惊恐的眼瞳躲在暗处目睹了这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