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愁却道是佳人

更新:2019-06-18 09:54:49

”知道吗?岑怜儿死了。”师兄抚摸着个檀木盒子,轻轻的说道。我微微一怔,想起那日娇弱女子对我低眸浅笑,便道:”可惜了,红颜薄命。””岑怜儿死之前,我曾去看过她。”师兄顿了顿,”她说她虽然死了,但你要的酬劳已经给了你,生意就得做下去”。”嗯?”我皱眉。岑怜儿是我上一位主顾,她向我求一味难得的药材,可惜我未来得及给她,她便病死了。但她仍旧把酬劳请人送来给我,来的人...

”知道吗?岑怜儿死了。”师兄抚摸着个檀木盒子,轻轻的说道。

我微微一怔,想起那日娇弱女子对我低眸浅笑,便道:”可惜了,红颜薄命。”

”岑怜儿死之前,我曾去看过她。”师兄顿了顿,”她说她虽然死了,但你要的酬劳已经给了你,生意就得做下去”。

”嗯?”我皱眉。

岑怜儿是我上一位主顾,她向我求一味难得的药材,可惜我未来得及给她,她便病死了。但她仍旧把酬劳请人送来给我,来的人是我的师兄晋奕,不止送了我要的冰蛇鞭,还有这个装着她脸皮的木盒。

”她想要做什么?”我不满的撅着嘴:”还有,这脸皮她要给谁?”

我是一个换皮师。容貌乃天定,若想逆天改命,必须找到传说中的换皮师。很显然,岑怜儿是想把脸皮换给别人,改变那人的命运。

”这是她的脸,她想要你把她的脸,换给一个叫苏珩的女人。”盒子上面压着晋奕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他修长的手指无聊似的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白皙的手连女人都会嫉妒。他只是把手放在桌面上,敲打着桌面而已,但她的目光却极易被那好看过头的手吸引。

”还有,”晋奕继续道,“岑怜儿说,不要告诉苏珩这张皮是她的。不然苏珩不会要。但她的确需要一张脸。”

晋奕说着,从桌上端起茶来,抿了一囗,”一张美丽的脸。”

”嗯”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桌上的小点心,看着对面英俊帅气,怡然自得的晋奕,闷闷的道:”知道了。”

苏珩,巫世子巫言卿的正妃。本来只是一个兵部左侍郎的嫡女,却因在皇宫宴会上跳的一支霓裳羽衣舞被巫言卿看上,立为正妃。

据说,这位王妃相貌样丑无盐,但在皇宫宴会上献舞时以面纱遮面,倒也是个美人。而风流不羁的巫言卿被其所骗,以为是绝世美女,便立刻向当今圣上请婚。

等成亲当日,揭开盖头发现是个丑女后,巫言卿怒得当夜就将她撵出了房门,安排在府中别院中,不闻不问。

当我见到她的时候,是在沉星塘边,这沉星塘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史上大多女子都是在这自尽。

我站在塘旁看了一会,才淡淡一笑,走了过去,朝那白衣女子移了移,目光逡巡在对方貌若无盐的脸上,“若要跳水自尽,这里可不是个好去处……这几年跳水的姑娘太多了,船家们都埋伏在那芦苇荷叶间呢,你只管跳,他们只管捞,捞了就把你放在船上,等你夫家或娘家人来赎。故而隐苡劝你一句,切莫学那些姑娘。”

我打了个响指,指向前方。苏珩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丛丛荷叶开的层层叠叠,碧绿可爱,但是仔细观察后,便能见到一只只小船挂满荷叶,船上,一个又一个船工静静趴着,两眼闪光的看向苏珩。只等她一跳,便要出来,捞人求财……

苏珩悠悠一叹,表情甚是哀婉。她对我说:”我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还怕那么多作甚?”

“出生,婚姻,死亡,这就是女人的一辈子。”我闲看溪上涟开漪荡,“出生乃天定,婚姻乃父母之命,到最后,你能选择的,似乎也只有如何去死了……”

苏珩愣了愣,歪头看向我。

我也正侧过头看她,忽觉得苏珩平淡无奇的脸多了几分可爱。

“一辈子只能死一次。”我斜睨着苏珩,微笑道,“你一辈子也只能选择这么一次……死的这么仓促甚至可笑,你甘心么?”

“我不甘心”苏珩哀愁的说“这一辈子我谋的,都不过是一个他罢了。”

一盏茶时间之后,我坐在了苏珩的别院中。我从她手里接过茶,抿了一口,随即问道:“你想换一张脸吗?一张好看的脸。”

“换一张脸?”苏珩愣了愣,慢慢抚上自己不堪入目的脸,有些不可思议道,“那张脸,好看吗?”我没回答她,径直打开木盒,露出了岑怜儿的面容。岑怜儿的皮相是极好的,清冷而美艳,只是一眼,便让苏珩凝住了目光。

片刻后,她却是大笑起来,拍着手:“好,好美的面皮,不错。”说着,她对我挥了挥手,一路领我走进卧室,一面走一面笑:“我苏珩果真可怜,可怜到便就是不相干的路人,也知道我需要一张好看的脸。你需要我怎么做?”

她转过眼来,一双凤挑的眼,倒是带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我指了指床:“世子妃还请躺上去,其他事儿,交由隐苁来便好。”苏珩也不多说,径直躺了过去。

我从背来的药箱中拿出器具,又准备好了药汤,让她服下,最后才拿着小刀站到了她身边。”会有点痛,你不妨同我说说话,这样会好一点。”

“说话吗?”苏珩轻声笑起来,想了想,却道,“我的人生唯一能说道一二的事情,只有他。”

我静静的听着,用锋利的刀尖,割开了她的脸。

”我爱他,从孩童时期便爱他。”苏珩说道,眼泪潸潸落下,“因为爱他,便希望他也爱我……可是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发现,像我这样长相平凡的女人,他根本就看不上。”

她说,那年六岁的她与同僚之女岑怜儿一同上街,在半路突然冲出一匹疯马,眼看就要践踏她们。

危险之际,从旁边冲出一个月白少年,他将她们俩从马蹄下解救出来。

那时候,心里的惊慌使她忍不住流泪,可眼泪下来就又变成了心里的疼痛。

那时,在她身边的只有那月白少年,她怔怔地看着他,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而那时他却是担心地望着她,带了安定人心的语调,拉着她的手道:“别怕,小姑娘,没事儿的。别怕。”一声又一声,成为那片刻,她唯一的支撑。就在那时,她爱上了年少轻狂的他。

事后,母亲来安慰她的时候,她问了母亲一句:“那个白衣服的公子……是谁?”他啊……”母亲久久叹息出声来,“是巫世子,倒的确是个心善的啊。”

巫世子。从此以后,她心里便留下了那个名字。

可那时她已经知道,她配不上他。

可她不甘心,她学下棋,学弹琴,学书作画.....她想,她每一样都顶好,哪怕容貌不济,也应该能配得上他。

然后她一天天长大,他也一天天成为名满城楼的风流公子。夜宿酒楼,金沉纸醉。她拥有女子所羡慕的一切,除了容貌,而他只在意女子容貌。

当她十六岁的时候,父亲想要将她许配给一位官家儿子。

可她是这样不甘心,于是她求了父亲带她去皇宫参加宴会。然后在宴会上,皇帝要求献艺时,她走了上去。

”我跳了霓裳羽衣舞。”她说。语调缓和,沉浸在回忆里。

我继续手上的工作,嗯了一声。她说她喜欢这支舞,舞毕时,她停在他身前,静静凝望他。

她当时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可是他却上前当着众人的面紧抱着她,向皇上请旨迎娶她。

她不清楚一切,就这么浑浑噩噩,嫁给了他。

嫁给他那天,她满心欢喜。坐在房里等他的时候,她就在想,他们以后如何如何......

然而等他满身酒味闯入房门后,大笑着挑起盖头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他将她赶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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