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家村有个最穷的人家,家里男人生了病没钱医治,很快就死了。在农村男人是主要劳动力,顶梁柱没了,家里的日子穷困窘迫是可想而知的。偏偏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还是最小的,上面两个姐姐也做不了多少农活儿。只苦了寡妇母亲,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家里地头两边忙,好不容易熬到两个女儿出嫁了,儿子也成年了。地里的农活儿不用她干了,但烦心事儿又来了。眼巴巴地看着邻居家今儿娶亲明儿办...
北王家村有个最穷的人家,家里男人生了病没钱医治,很快就死了。在农村男人是主要劳动力,顶梁柱没了,家里的日子穷困窘迫是可想而知的。
偏偏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还是最小的,上面两个姐姐也做不了多少农活儿。只苦了寡妇母亲,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家里地头两边忙,好不容易熬到两个女儿出嫁了,儿子也成年了。地里的农活儿不用她干了,但烦心事儿又来了。
眼巴巴地看着邻居家今儿娶亲明儿办喜事,眉开眼笑地等着抱孙子,虽然儿子文喜嘴上从没说过什么,但老太太心里急呀!
农村人延续香火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王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儿,不给儿子张罗媳妇儿哪来的孙子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王家在这辈儿断了香火,自己将来怎么去地下跟老头子交待?
老太太越想越上火,这事儿简直成了她的一块儿心病,吃不下睡不着,到处托人给儿子张罗媳妇儿。可是介绍了好几个姑娘,人家来看了一眼他们家的状况就告吹了。
他们家实在太穷了,两间土坯房歪歪倒倒,残破的院墙百孔千疮,耗子钻进来转上一圈儿都含着眼泪走了。
一来二去,年龄越拖越大,不但王文喜感觉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老太太更是甭提多上火,病了好几次不说,天天夜里跪在炕上叨叨咕咕地求神拜佛,都有点儿魔怔了。
不知是不是每天晚上虔诚的祈祷起了作用,一桩姻缘还真的从天而降。这天,隔壁村有名的媒婆儿李凤仙踮着小脚儿跑来了,跟老王太太说要给她家文喜提个亲。
老太太乐得嘴都合不拢,急忙把李凤仙拉上土炕,翻来翻去好不容易找出一堆不知放了多久没舍得吃的带壳花生来。
李凤仙扒了一粒儿花生丢到嘴里嚼了嚼:“哎哟哟,您家这花生都变味了!”
老王太太脸一红,好在李凤仙也没再说什么,把花生推到一边,开始介绍女方的情况。
那姑娘名叫秀兰,今年也不小了,二十九,在当地也属于大龄青年。为什么一直没嫁出去?眼神儿不好,用现在话说高度近视,当时农村很贫穷很落后,也没有眼镜店,有眼镜店估计也配不起。
单单这个缺陷也倒罢了,身体还有病,常年咳咳嗽嗽,骨瘦如柴,什么农活儿也干不了。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也没人上门提亲。家里也是愁得不行,求李凤仙帮帮忙,不管穷富找个健康男人对她好能养活她就成。
李凤仙想来想去本村也没有合适的,附近村屯也只有王文喜这个光棍人还算比较敦厚老实,附合对方的条件。
听完李凤仙这番话,老王太太犯了难。天天盼着儿子娶上媳妇,这丑点儿俊点儿都不要紧,主要这一身病将来能不能抱上孙子都很难说。可转念一想,错过了这门亲事,儿子还真难再找到了。于是和儿子商量了下,定了日子让李凤仙带着他去女方家见个面儿。
两个人见了还挺投缘,交往了几个月就谈婚论嫁了,选了个良辰吉日就把婚事办了。秀兰除了身体不好,别的方面都不错,孝顺懂事,嫁过来后帮着婆婆忙里忙外,能干的活儿绝不偷懒。
自从有了媳妇,文喜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儿子开心,老王太太自然高兴,只是暗自担心下一代的着落。
秀兰还真是不辜负婆婆的期望,两年后怀孕了。听说这个喜讯,把老太太乐得几乎找不到北。甭管男孩儿女孩儿,王家总算有后了。
从此什么活儿也不用秀兰沾边儿,只让她安心养胎。王文喜更加卖力干活儿赚钱,为抚养孩子做准备。
转眼十月过去,那时的农村没有医院,都是找个接生婆在家里接生。
秀兰身体太弱,加上平常营养也跟不上,难产大出血,接生婆累得满身大汗,好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最后孩子大人都没保住,秀兰死了,孩子仍然在肚子里。
老王太太和儿子文喜哭得肝肠寸断,媳妇儿孙子都没有了,喜事变丧事。把所有家底儿拿出来买了口薄棺,把秀兰安葬了。从坟地回来,家里冷冷清清,母子二人相对落泪,觉得再也看不到任何生活的希望。
可是过了不久,乡里突然发生了怪事儿,商店里的账总是不对,差了好多钱。
调查来调查去也没有任何结果,丢钱的现象依旧发生,钱匣子里出现了一些纸灰。最后夜里值班的店员说,隔几天就会有个女人半夜来敲门买奶粉,如果不开她就敲起没完没了,吵得人睡不着,只好开门卖给她。
那个女人穿的衣服很怪,长长的头发,脸上戴着一个大口罩,看不清她的脸,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由于睡得正迷糊,店员也没仔细看。联系起那钱匣里面的纸灰,大家都有些毛骨悚然。
于是告诉店员以后夜里不许开门营业。说来也怪,从此店里不再丢钱了,钱匣子里的纸灰也不见了。
事隔不久,同样的怪事又在邻近的别的乡镇里发生了。仍然是传说半夜三更一个女子抱着孩子去买奶粉,然后钱匣子里出现纸灰,销售账目对不上。
后来附近所有的商店晚上九点以后都不营业了,也就是说,没人再卖给那个女子奶粉了。
一天晚上,从地里干活儿回来的王文喜突然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媳妇儿秀兰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站在自己面前,对他说这是咱们的孩子,现在没有奶粉喝了,快来把他接回去。
惊醒之后,他以为自己太想媳妇儿了也没在意。干了一天活儿太累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可是又做了同样的梦。第二天早上他跟母亲说了,没想到老王太太也做了相同的梦。
虽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娘俩儿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坟地看看。坟地不是很远,就在村后的小树林里。到了那里,两人惊呆了,坟头上用石头压着的纸钱都不见了,土也被翻开了,棺材都露在外面。
薄薄的棺材盖儿也开了一条缝隙,王文喜上前将棺材盖儿推到一边,“哇”的一声啼哭立即传了出来。
棺材里穿着一身绣花寿衣的秀兰平静地躺着,臂弯里搂着一个婴儿,旁边还有两袋奶粉。王文喜小心翼翼地把婴儿抱了出来,婴儿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吸吮手指。
老王太太接过来看了看,是个男孩儿,她忍不住老泪纵横,“我的苦命孙儿啊!”
原来秀兰当时只是失血过多休克了,被装进棺材埋入地下后又缓过一口气,拼着最后的力气将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她的灵魂还惦记着孩子,于是夜里化作人形去买奶粉喂孩子。后来买不到奶粉,只好托梦给婆婆和丈夫。
这个孩子后来取名叫“官生”,“官”谐音“棺”,去掉木字旁,更显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