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对于寒明一家是个悲伤的日子,小学生体检检查表发下来了,寒明的体检报告上却附带着一张病危通知书。当寒雅拿到手里的时候,她感觉她的天都要塌了。寒雅是个单亲妈妈,一直都是跟寒明相依为命,可现在她的依靠将要离她而去,她觉得有些生无可恋。寒雅的老公是名警察,在一次抗洪中出现事故,不幸去世了,当时寒雅的肚子里还怀着身孕,对于她老公带给她毁灭性的打击,她还有肚子里的孩...
这天对于寒明一家是个悲伤的日子,小学生体检检查表发下来了,寒明的体检报告上却附带着一张病危通知书。
当寒雅拿到手里的时候,她感觉她的天都要塌了。
寒雅是个单亲妈妈,一直都是跟寒明相依为命,可现在她的依靠将要离她而去,她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寒雅的老公是名警察,在一次抗洪中出现事故,不幸去世了,当时寒雅的肚子里还怀着身孕,对于她老公带给她毁灭性的打击,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可以依靠,可现在再次的打击她又将依靠谁?
接下来就是不停的往返于医院,带着寒明去化疗,可见效甚微,看着寒明的小脸在一天天消瘦下去,寒雅心如刀割。
“妈妈,不要伤心,我前不久看到有一则消息,可以捐献器官,可以让更多的人代替我活着,也可以让别人用我的眼睛看到你,不是很好吗?所以我决定在我死后,我也要捐献我的所有器官。”
寒雅听着寒明的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流淌了下来。
她蠕动着嘴唇,心里话却无法说出口,她心里多么不想听见他的死字,她也好像保留着他完整的身体,可听着儿子似安慰似向往的话,她又不忍心拒绝,一时间她难以抉择,内心挣扎不定。
“妈妈,不用难过,这就是宿命吧,我只是去另一个国度,在那里我跟爸爸一起守护着你。”寒明虚弱的露出了一抹笑,可寒雅却觉得比哭还要难受。
这是自己用生命在疼爱的孩子,不久他将要离自己而去,她的心里有太多的舍不得,只得化作悲痛,疯跑出去,嚎啕大哭起来,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老天爷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为什么先收去了我的丈夫,现在就连我唯一的儿子都不放过。”她站在天台向着天空呐喊出声,声嘶力竭后,是绵绵的无力感。
看着儿子的病房里传出了急救的信号,当寒雅收拾好心情回来时,就看见寒明已经陷入重度昏迷中。
紧急的推进急救室里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救治,也无法从死神手里夺回寒明的生命,最终宣布死亡。
这时有个医生手里拿着一份遗嘱走到了她面前,让她确认是不是会遵寻死者的遗愿,虽然他仅仅十二岁,可毕竟死者为大。
“寒雅女士,这是寒明在你走后给我的,说到时你会答应的,他也已经跟您商量好了,是吗?”看着纸上的字体,都有些扭曲,寒雅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那些字虚弱歪斜,就跟初次学字的人写的一样,寒明在握笔时得多么的虚弱无力。
就跟小孩子的臂力一样,遗嘱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必须遵循他本人的意愿,这都没有交给寒雅,可见他有多么的不放心她。
他将一切都安排好,是怕他死后,妈妈心软,给他留个全尸。
这是将寒雅的所有退路都堵死。
“就,按,他说的,做吧”寒雅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
“死者家属已经同意,赶快动手吧。”透过那扇门刚刚医生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寒雅的耳朵里,她的心都快被揉碎了。
“你赶快让那个去联系那个需要肾脏的病人家属,马上进行手术,一切准备好,我就取出来。”说话的是个男医生。
“需要肝脏的病人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随后就是刀片划破皮肤的声音。
噗――
就像拉在了破布上,让门外的寒雅身体颤抖了一下,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动他一个手指头,现在却还被掏心挖肺,再留在这里她会窒息的,可她却想再离儿子近点,只能忍受着煎熬。
“他的器官都还完好,热腾腾的,这下都可以用在病人身上,又可以多救几个人,”一个年长的医生感慨的说,语气里是满满的敬畏。
“是啊,科长,这孩子是自己写的遗嘱,还怕她妈妈改变主意,将遗嘱交给了我,让人敬佩。”他们的话烫热了寒雅冰冷的心,第一次她觉得儿子那么高大,就跟他的爸爸一样。
“别说了,快些忙完,将他的遗体整理好,让他一路走好。”
只看着护士们进进出出,寒雅实在看不下去,哭泣着跑到了天台。
“小刘,你也快点去把你女儿安排好,接受他的眼角膜吧”老医师对着他旁边的助手说着。
“卢老,这?”小刘心里即高兴又有些意外。
“去吧,知道你等这一天等太久了,要不是……算了,快去吧”说着就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小刘步履沉重的出去了,以前也有一个人捐献者,指名要捐给小刘女儿的,可却被院长的亲戚,捷足先登了。
一会就传来了她的脚步声,卢老知道手术可以开始了。
在经过了五六个小时的换眼角膜手术,终于在午夜的时候完成了。
接受寒明器官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个病房里,他们的手术都很成功,现在他们都在替代着寒明活着。
寒雅的要求也在这里实现了,她此时心痛的已经麻木,看着他们每个人都绑着白色的绷带,或头上,或胸口,或肚子,她知道只要是那个地方就有她儿子身体的一部分。
她现在可以清楚的知道寒明的身体都在什么地方,她特别想知道寒明的心脏跟眼角膜去了哪里,来到那个胸口绑有绷带的男孩病床前,听着还有些虚弱跳动着的心脏,她此刻觉得儿子还活着,在别人的身体里。
只是偶尔能听到他的心跳寒雅心里也跟安慰。
悄无声息的又走了出去,她的心愿可以了了,她带着寒明那具残破的躯体回到了家中。
寒明的身体没有预想中的干瘪,只是在肚子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寒雅为他穿上那套崭新的衣服,这是临体检时给他买的,只是没有来得及穿。
看着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儿子,感觉他只是睡着了。
刷刷――
窗外摇曳的树叶,发出声响,好似也在为房里的哀伤添一曲哀奏。
次日寒明简单的葬礼上,出现了一群莫名的人。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来到了寒雅的面前,直到她开口说话,寒雅才知道这群人的来历。
她就是那个在医院里拿遗嘱给她的人,寒雅有些茫然的看着这群人,最后两目光定格在对面女人的身上,她在等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们都是获得你儿子器官救助的家人,他们也要来送寒明最后一程,现在他们也是寒明的家人,包括我。”她说的情真意切,寒雅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只是嘴唇不停的蠕动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女儿就是接收你儿子眼角膜的人,我代表她感谢你们。”说完就深鞠躬,随着她一起的所有人都久久没有起身。
肃穆而庄严的行着礼,寒雅转身的瞬间,看到儿子那黑白的相片上,嘴角轻轻上扬,只是片刻又恢复如初。
寒雅震惊的都忘记了让他们起身,忙跑过去抱着儿子的照片,仔细的端详着。
在别人看来,她是悲伤过度,可她的异常,只有她心里明白。
直到寒明下葬,寒雅都抱着儿子的照片,久久没能放下,一直失魂落魄的。
这不可能是自己眼花,她感觉儿子真的就在她的身边,她抱着那张照片眼神呆滞的回到家中,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直到深夜,都没有她所期盼的出现,就在她放下儿子照片的那一刻,她才不得不相信,寒明已经离她而去了。
她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几天,这天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
寒雅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打开门,就看见门外是一个小姑娘,她扬起头,用她明亮的眼睛在看着她。
“小姑娘你找谁?”寒雅对上她眼眸的那一刻,她感莫名的熟悉。
“妈妈。”稚嫩而清脆又略带暗哑的男生从她的嘴里发了出来,而就这么简单的话却让寒雅的身体震在了门边。
这是自己儿子的声音,他因为还在变声期,所以声音有丝暗哑,此时她却觉得这是这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你是谁?快告诉我。”她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感觉她的世界都变成了绚丽的,再也不是只有黑白色。
怀里的小女孩就是她现在的那抹绚丽。
“妈妈,你要好好的,我在天堂跟爸爸见面了,我们会一直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照顾好自己。”她脸上的那抹笑就跟儿子临走前安慰自己时一样,她真的相信,这个女孩的身体里住着她的儿子。
就在不远处有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这天小女孩就住在了寒雅的家里,直到鱼肚泛起白色,她才悄悄的从寒雅的胸前起来。
下床,开门,走出家门。
“妈妈,你为什么要让我学小哥哥说话的声音?还要学他的样子?”此时小女孩说话的声音已经变成糕米般粘腻,一脸懵懂的问着身边的女人。
“因为,是小哥哥带给了你光明,你要代她来看看他的妈妈,安慰她,长大后还要来保护她,知道吗?”女人温柔的跟身边的女儿交代着,说着还捋捋寒雅给女儿辫起的头发。
“妈妈,暖暖会的。”说完小女孩就娇笑着牵起妈妈的手,慢慢的消失在雾中。
可就她们离开不久,有一个身影驻足在离她们不远处,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