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很喜欢观察。喜欢观察周围的人,观察在我眼前走过来走过去的人们。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存在了多长的时间,不过我依稀记得,曾经只能达到我膝盖的孩子,在转眼之间就已经长得和我一边高了。第一次见到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被她的爸爸带到的面前。她的爸爸指着我说:“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你可以从他的身上学到所有你想知道的。”当时的她很懵懂,也很可爱。看着我...
我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很喜欢观察。
喜欢观察周围的人,观察在我眼前走过来走过去的人们。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存在了多长的时间,不过我依稀记得,曾经只能达到我膝盖的孩子,在转眼之间就已经长得和我一边高了。
第一次见到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被她的爸爸带到的面前。
她的爸爸指着我说:“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你可以从他的身上学到所有你想知道的。”
当时的她很懵懂,也很可爱。看着我,含着自己的手指,似懂非懂。
很快,她就长大了。
原本只能达到我膝盖的小姑娘,长到了足有我一半的高度。
这个时候的她,亭亭玉立,豆蔻初开。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的鼻梁上架上了眼镜,眼神开始渐渐变得深邃、灵动。
我的面前,每一天都有数以百计和她同样装扮的孩子们来来去去。
他们也和她一样,穿着同样的衣服,也和她一样,转眼就长大了。
很多原本只能到我的腰这里的孩子,一个眨眼的功夫,就长得跟我一边高了。
在他们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老师会把我推出来,指着我,给他们讲很多很多的东西。
我听不懂,但是,只有她听得最认真。
她总是来得最勤,即使大家不聚在一起,她也会时不时来到我的面前,盯着我,来回地看,然后满意地离开。
她管这些叫做“人体的奥秘”,总是对学习的这些东西甘之如饴。
我喜欢她这样看着我,喜欢她的样子,喜欢她每每从身上得到启发时兴奋的模样。
我一天天地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地变高,一点点地变得漂亮。
好像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从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褪去稚气,洗去铅华,她出落得举世无双。
只是,随着年纪的增大,她渐渐地不再到的眼前来了。
我的胸腔之中,突然有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我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更不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我的眼睛会痛,我的胸中会闷。
可我分明不会闭眼,更不懂如何呼吸。
我的眼,是干涸的。
虽然我总是说一眨眼的功夫。
可我总是目睹着晨昏交替,四季变换。
甚至包括她的父亲,也是我看着从一个如她一般的孩子,成长到拥有自己的妻子,拥有她。
但是,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自己都记不清已经过了多少年,但这种感觉,在我漫长的生命之中从未曾有过。
如此痛苦,如此难过。
她已经,很久不来了。
我知道的,她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了远方,追求自己的梦想。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脸兴奋地对我说,她成了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开心,开心得像一个孩子,就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握着我的手,说这一切都是多亏了我。
尽管我并不知道自己为她做了什么。
但是她很开心,连带着我也很开心。
虽然我并不懂什么叫做开心。
之后,她又消失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出现,一脸幸福地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结婚是什么?
我懂,她的父亲也是这样,找到了一个异性,然后结为了伴侣,生儿育女。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这么苦涩?
心?
我有心么?
我没有心啊,那么胸腔之中的那种痛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不懂,不明白,更想不通。
我只是一堆木头,一个人偶。
我身上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心,我的肺,乃至我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她带着一个男人来到了我的面前,给他讲述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故事,告诉他,她从我这里得到了多少的启示,收获了多少的知识。
我认识那个男人,他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但是他跟其他的人不一样,我并不喜欢他。
但他们还是结婚了。
可之后,她来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了。
不是和我说话,而是和她的丈夫争吵。
她再没有跟我说过话,每一次见到她,她都和她的丈夫争执得面红耳赤。
而他的丈夫却也经常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经常带着不同的女人来到这里,然后脱光了衣服,做一些我看不懂的事。
渐渐地,她变得卑微,变得憔悴。
她乞求着那个男人的回心转意,哀求着他的怜悯,却只换来那个男人的冷眼。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会变成这副模样。
但我又突然懂了好多。
再深的爱意,终究抵不过一颗会跳动的心。
“哈哈,你好坏,你跟我在这里鬼混,你不怕你老婆知道么?”
“怕她做什么?她就是个书呆子,哪儿懂这些情趣?”
看着他和眼前的女人苟合,我似乎能体会到她的痛苦,但我又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只想知道,我胸中有颗跳动的心,到底是什么感觉。
“啊!——”
我抬起了自己的脚,缓缓地走向了他们。
伸出了自己的手,插入了那个男人的胸膛。
我挖出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换下了自己那颗木头做的心。
我突然间懂了。
那种感觉,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