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是个孤儿，后来被捡垃圾的刘老头儿领回家，成了个住在垃圾堆里的孤儿。
不过小米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虽然整天都不得不与垃圾打交道，虽然这个村庄里的人对待自己并不多么友好，但他好歹有个家了。
又聋又哑的刘老头儿虽然不能给他更好的生活，却也不会让他冻着饿着，甚至还专门攒下一笔钱说是要送他去学校。
小米自然只把它当成个笑话。
先不说他十岁去上学前班有多么奇怪，也不说他去了学前班以后，刘老头儿要怎么收破烂，单单那笔总也攒不够的钱都让小米忍不住退却。
“爷爷，我不爱上学。”
小米腆着张笑脸凑到刘老头儿身边，半用口型半是比划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刘老头儿先是一阵愣怔，待回过神来以后，竟是直接掀了桌子，捡起地上的树条就往他身上打。
小米躲闪不及挨了几下，见刘老头儿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只好往门外逃去，想着等到老头儿第二天消气了再回来。
刘老头儿的家在村子最外头，旁边就是坟园，小米不愿意摸黑走路，想着先去守坟人那里凑合一晚上也好，就往坟园里去了。
然而守坟人居然不在！
小米大喜过望，随便从地上找了个袋子就往坟园里去了。
其实小米很早就打过坟园的主意。
那时候他才刚被刘老头儿捡回来不久，眼看着坟园里的水果糕点慢慢腐烂，习惯了乞讨生活的他就忍不住想要伸手。
然而刘老头儿却径直打开他的手，还逼着他一起冲着不知名的坟头拜了好久，这才带着他回家去，并用手势警告他不许动这里的东西。
小米又不傻，自然知道刘老头儿的举动是因为什么，不过是敬畏鬼神什么的。可他小米是谁呀，虽然没读过几天书吧，却也知道鬼神之说不可信。再加上长期的乞讨生活，食物在他这里的意义显然要比什么敬畏之心大得多。
后来他又趁着刘老头儿不在的时候去过几次，却每每都被眼尖的守坟人抓到，后果自是不用提。
不过也因为这个，让他和守坟人逐渐熟悉起来，偶尔还能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上几句。所以在今晚被刘老头儿打出门外以后，他想也没想地就来找守坟人凑合一宿。
守坟人不在意味着什么呢？对于其他人来说，连让他们分散点儿注意力都不肯的消息，但对于还没有吃晚饭的小米来说，那就是大饱口福的讯号！
这不，他还专门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塑料袋，打算把一些容易保存的祭品偷偷带出去藏好，等到什么时候当零食吃。
“喵呜，喵呜……”
一只瞪着绿色眼睛的猫咪一闪而过，只留下两声意味深长的叫声。
小米却因此壮了胆子。本来这满园子的鬼火让他有些发憷，可如今猫咪这种畜生都能平安出入，他堂堂一个壮年小伙子，又有什么好怕的。
“哎呀，怪不得猫崽子都往这里窜呢，原来是有肉啊。”
借着明亮的月光，小米清楚地看到一只看不清颜色的猫咪正埋着脑袋大吃特吃，明明已经察觉到他的到来，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再探头去看时，才知道猫咪如此胆大的原因。只见那简陋的坟头前面，居然摆放着不下四盘的肉食，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么大方。
小米暗自腹诽着，又用土块赶走贪婪的猫咪，往嘴里送了个不大新鲜的苹果后，就专心致志地往塑料袋里装起盘子里的肉食来。
“不要动我的东西！”
小米听到身后有人这样说道，还以为是守墓人回来了，吓得刚装好的肉食散落一地。可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是听错了吧？小米这样安慰着自己，壮着胆子去捡地下的食物。
“呀！”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塞进袋子里，正要往起来提，却看见一双干枯的手从地底下伸出来，竟是与他争夺起手里的食物！
小米吓得扔下东西就要逃跑，可他跑啊跑啊，却总是在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那座坟前，四周的鬼火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居然围着他转起圈来。
小米这才知道大事不好，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如今见自己无法逃脱，竟是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爷爷，救命啊，救命啊！”
小米看着那双手的主人慢慢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心里万分懊悔没有听从爷爷的话，过来拿死人的东西吃。可现在能怎么办呢？已经被人家发现了，怕是真的要把自己拉进坟墓里作陪吧？
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最后竟是连救命也不叫了，只专心地抹起了眼泪。
“你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你要偷我儿子给我送的吃食，我说你两句怎么了？快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为老不尊欺负你呢！”
爬出来的是个穿着寿衣的老奶奶，浑身干枯得只剩下一层皮了，样子可怖到小米不敢再看第二眼。可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是温和得紧，看来并不打算把他这个偷吃食的小孩子怎么办。
“为什么过来拿奶奶的东西啊？你家大人没有告诉过你，这里的东西是不能动的吗？”
见他哭得不那么厉害了，老奶奶这才拍了拍自己崭新的寿衣，端坐在坟头向他问起话来。
小米也不敢撒谎，就把自己的身世以及来到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是刘老头儿家的娃娃，居然来这里拿吃的，看来家里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啊。你刚才说什么？刘老头儿要让你读书去？读书是好事啊，为什么要拒绝，我记得刘老头儿小时候就可想上学了，偏偏听不到声音也不能说话。”
老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见小米为难地低下头，又看了看他破旧的衣服，大概也明白了原因，却并没有说破，只是要他先回去，并保证以后再不能偷死人的东西吃。
小米自然连连点头，生怕老奶奶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拽进坟墓里去。惊慌失措地跑回家以后，刘老头儿正坐在大门口的空地上等着，头还不时一栽一栽的。
见小米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示意他赶快进去睡觉，明天去学校什么的。小米也不敢再反驳，只进屋将被子蒙到头上，久久不敢掀开。
第二天，小米是被门外的喧闹声吵醒的，本以为是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暴露了，却不想竟是一对穿着体面的夫妇，只说是奉母亲的命过来给小米送学费，其他的却是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