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戏院的大堂回荡着一阵戏曲声,尖利绵长,在这寂静的夜里,凄楚悲凉的感觉不禁让人油然而生。“是、是臻儿吗…”崔燕擎着的油灯颤抖着,四周的桌椅都投下摇晃的阴影,仿佛是那女人歌声的伴奏。“嘻——”歌声戛然而止,传来一声女人的嬉笑,在大堂的各个角落响了起来。“童、童臻妹子…是大哥对不住你…可、可那日我真没推你啊…”崔燕咽了口唾沫,腿都发软了。“崔——燕——”余音...
【壹】
戏院的大堂回荡着一阵戏曲声,尖利绵长,在这寂静的夜里,凄楚悲凉的感觉不禁让人油然而生。
“是、是臻儿吗…”崔燕擎着的油灯颤抖着,四周的桌椅都投下摇晃的阴影,仿佛是那女人歌声的伴奏。
“嘻——”歌声戛然而止,传来一声女人的嬉笑,在大堂的各个角落响了起来。
“童、童臻妹子…是大哥对不住你…可、可那日我真没推你啊…”崔燕咽了口唾沫,腿都发软了。
“崔——燕——”余音袅袅不绝,一披头散发、身着戏服的女子,手挽着从梁上垂下的白绫,在大堂上空荡来荡去。搅起的一阵阴风,让崔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贰】
缤纷斑斓的戏衣被迫拥塞在幽暗屋子里,闷出一股腐臭味,水嫩葱指上的劣等脂粉似乎杂着一股尘土。
唉。
镜前描眉的青衣发出一声长叹,动作慢了下来。
“臻儿,”门帘外传来一声叫唤,“该你了。”
青衣迅速移步至台前,微微作揖,水袖一甩,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台下七零八落地撒着几位零星的看客,大多在低头吃东西,或在若无旁人地高声畅谈,似乎对台上的表演毫无兴趣。
青衣眼前浮起满头白发的穆老班主,掂着手中的碎银袋,一面踱步一面叹息摇头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
厅内的陈设称得上是简陋,几张缺边缺角的小木凳,一张四方桌子,桌上摆着几碟花生米、酸豆角以及几碗稀粥,无一例外地呈现凄凉的风貌。
青衣一天忙了几场戏,早就饿了,端起稀粥埋头就吃,也不管什么滋味,先填饱肚子再说。吃得正起劲儿,眼光不经意瞅到整桌人都在看着自己,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没了食欲,放下碗筷。
“就这点儿能耐还如此能吃…”
听到一句小声的嘀咕,青衣耳根红得发热。
“唱戏若有吃饭的一半狠劲儿,早红了…”张开的嘴努了努,又絮絮叨叨起来。
青衣低头不语,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恨不得钻进地缝躲避旁人的讥讽。
“够了!”坐在一边的白面小生站起来,拉过泛起泪花的青衣,“臻儿可是我们戏班的台柱。”
“台柱?戏班终日门可罗雀,此等台柱有何用处…”
“住口!”穆老班主面色铁青地喝止争吵。
“是我不好…”青衣再也忍不住夺眶的泪水,掩面冲回房间,任凭白面小生在身后叫喊。
青衣扑到榻上痛哭,泪水浸湿了被褥。她心情很沉重,紧捏的双手不停地抖动。
穆氏戏院的看客越来越少,银子挣的还没花的多。桌上的饭菜是减了又减,大家吃了上顿愁下顿,怒气全然撒到她身上。
怨我,都怨我。虽每日早起贪黑地练功,跟姐姐比却仍距十万八千里。眉目间无姐姐的柔情,手脚也全无姐姐的灵动。纵使明眸皓齿,嗓音绕梁又如何?我不像她,我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