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的长街,除去跌跌撞撞的酒鬼和急着接班的工作狂,剩下的行人就不多了。 姜阳就是这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其实往高了说,姜阳也算是个明星呢,虽然一直就不温不火,现在更是半年都没在电视上露面。 我这是时运不济! 姜阳如是劝慰自己,也信誓旦旦地告诉别人。只是风水还知道轮流转呢,怎么霉运就像长了眼睛般,偏偏黏上了自己呢? 所谓山不转水转,...
午夜时分的长街,除去跌跌撞撞的酒鬼和急着接班的工作狂,剩下的行人就不多了。
姜阳就是这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其实往高了说,姜阳也算是个明星呢,虽然一直就不温不火,现在更是半年都没在电视上露面。
我这是时运不济!
姜阳如是劝慰自己,也信誓旦旦地告诉别人。
只是风水还知道轮流转呢,怎么霉运就像长了眼睛般,偏偏黏上了自己呢?
所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活人总没有被尿憋死的。
既然想要红,付出代价的觉悟姜阳还是有的。
傍富婆?
没问题!
在众人面恭心敬的鄙夷注视下,姜阳终于有了上节目的机会。
“就是这种人,要实力没实力,仗着一张小白脸混吃混喝,好恶心!”
姜阳听到有人偷偷地嚼舌头,却还是保持着完美的笑容。
聚光灯,舞台,我来了。
依旧没能走红。
最可怕的是,养着他的富婆也冲他皱了眉头,想是厌弃的时候到了。
果然,不过三天的功夫,姜阳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比自己更年轻的新人。
怎么办呢?我是这么用心地想要成名,你却是连个机会都不肯给吗?
老天啊老天,你真残忍!
突然,姜阳似乎又看到了一抹希望。
“大家在圈里混,别怪我没提醒啊。有些导演啊虽说有名,捧的明星也都能红,但品行可不怎么样。”
姜阳回忆着在化妆室里听到的传言,心下一动,竟是径直到了王导常去的酒吧守株待兔。不就是潜规则嘛,一次是潜,两次也是潜,虽然对象换成了男人,可总归又有了门路、有了希望。
“你不适合啊。”
酒吧里,各色灯光胡乱地打映着,衬得挺着硕大啤酒肚的王导恶心异常。可就是这么一个自己觉得恶心的人,风轻云淡地,带着嘲笑的对姜阳说,你不适合。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和羞辱。
“呵呵……那王导回见。”
姜阳忍着眼泪深深鞠躬,连不适合的原因都舍不得问,生怕那理由会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跌跌撞撞地从群魔乱舞的人群中挤出来,姜阳突然想起了远在老家的父母。
自从参加了选秀节目之后,他就笃定自己会成名,又本着不愿被家庭条件拖累的想法,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
此时此刻想起,倒真的没有什么其他感觉,除了感伤……
忽然刮起了一阵凉风,卷着地面上的灰尘扑面袭来,只是姜阳沉浸在回忆里没有伸手去挡,硬是让杂物糊了眼睛。
还有香味?
是什么东西……
姜阳赶忙拽下面上的纸张,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却是生生钉在原地。
灰黄色的糙纸,四四方方的外形,可不就是清明烧给死人的纸钱!
僵硬地向前面望去,只见十字路口处,裹了黑衣的女人不断地往火里丢着纸钱,还不时地念叨着什么。
而她身后,两根粗长的白烛直直矗立着,明明不很旺盛的火苗,在凉风的压制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调皮地跳起了舞。
食死人白烛,可召其许愿。
姜阳也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只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应景的同时更是逼得他冷汗涔涔。
“先生,不好意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穿黑衣的女人已经提着篮子来到姜阳面前,想是看到了他手里攥着的纸钱,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鞠躬道歉。
姜阳这才回过神来,想对着女人笑笑,却是挣扎半天都没能如愿。
女人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只伸手拽回了他手里的纸钱就要离开。
“能把蜡烛留给我吗?我,我回家要过一个没有路灯的巷子……反正也没有用了不是吗?”
姜阳磕磕巴巴地开了口,说出来的理由连自己都不信,但话已经进了女人的耳朵,行与不行总归有个结果不是。
女人没有说话,只伸手裹了裹黑衣,奇异地盯着他。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蜡烛,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黑呀……呵呵……您忙着,我先走了。”
许是被女人盯得不自在,姜阳干笑着开了口。
也或许是一种莫名的恐惧蔓延,他开始试图找个借口后准备赶紧离开这里,离开女人诡异的视线。
“喏。”
女人却眼疾手快地拽着了他的胳膊,将篮子里的白烛递了过去。
姜阳反射性地甩开束缚,只觉得刚才被碰触的位置一片阴冷,似乎还有往上蔓延的趋势。
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女人已经走远,那两根白烛却像拜祭般地竖立在他脚旁,惹得他又是一阵胆寒。
晚风轻拂,姜阳却只觉得心惊胆颤。
要试试吗?
…………
姜阳走红的速度让人咋舌,特别是他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作品,仅凭着一张脸,居然迅速地占据了各大网站和周刊的首页。
哎,你知道姜阳吗?
知道知道,当今最红的巨星嘛。
你也喜欢他啊?
不啊,我就是知道他,并没说喜欢啊。再说了,他也没什么让人喜欢的作品不是?
不过知名度就是资本。
没有作品怕什么?
姜阳望着经纪人放在桌子上的剧本,非主角、非名导不看。
哦,对了。这个经纪人还是刚刚跳槽过来的,据说是经纪人行业里的老人,曾经带出了不少巨星……
给广告代言、上综艺节目、拍杂志封面……人民币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纷纷涌进姜阳的口袋,然而更让他开心的是,终于有了随时能上的舞台和粉丝狂热的追逐。
可就在他的心情攀到顶峰,恨不得仰天长笑的时候,出事了。
先是噩梦。
梦里,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年轻人啃着白烛,晃晃悠悠地坐在他的肩膀上,偶尔还将手里剩下的白烛递到他嘴边。
“吃吧,吃完了来陪我。”
姜阳尖叫着醒来,却发现嘴里一阵黏腻,那奇怪的味道竟是来自白烛!
而后是精神问题。
姜阳总觉得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透着诡异,就好像他们共同拥有什么秘密,唯独把自己排除在外似的。
他自然好奇,专门挑了个大家都在的时间躲了起来,果然听到了原因。
“我就说姜阳有问题吧,你瞧瞧他那纸片般的脸色,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那小孩可是说了,他肩膀上坐着个吃蜡烛的男人,怕是养着个鬼呢。”
姜阳死死地咬着牙,也顾不得分辨说话人的身份,而是缓慢地将头转向右边的肩膀……
空空如也。
“吃吧,吃吧……”
恍惚中,姜阳似乎听到有人贴到自己耳朵旁边小声引诱。那声音,与梦中年轻人的声音出乎意料地一致。
“不要!”
姜阳尖叫着跳到众人面前,竟是从上往下地燃烧起来!
…………
又是一年清明时。
“乖,吃蜡烛。”
年轻人轻笑着拿起篮子里的蜡烛塞到身后男人的嘴里,待他咀嚼咽下,才又拉着他蹦蹦跳跳地走进黑暗中。
放篮子的地方,女人依旧裹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烧着手里的纸钱。
有风吹过,纸钱纷纷飘散,女人却并不去拾,只满面笑容地看着空荡荡的篮子。
双人份的白烛,都没有了。
“你都不知道姜阳死得多奇怪,听说是先从头发开始着的火,跟蜡烛似的往下滴油,简直比自燃还吓人!”
“你别不信,我叔叔就是姜阳的助理,亲眼看到的!我叔叔还说,他怕是养了小鬼,又被小鬼反噬了。”
黄头发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向同伴透着内幕,时不时还做出一副‘好可怕’的模样。在路过女人的时候,想是好奇过度,竟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同伴的拉扯下离开。
“人家拜祭亲人呢,你看什么!”
“我知道。可是那女人好奇怪啊,清明节拜祭亲人不是应该伤心吗?怎么她是一脸笑容……好诡异!”
两人没有回头,也就看不到女人直直地盯着她们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既然有了同伴,那接下来就给你送个女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