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北风萧萧，大雪纷飞。路上行人，无不断魂哀怨。四先生拄着木棍，冒着风雪，一步一个艰难，向前走着。
傍晚，暮色沉沉。四先生显得有些焦急，再遇不到人家户，后果不堪设想。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一户庭院出现在前方。
四先生三两步跑到门前，恰见有个少年从宅里出来。他长得很俊秀，比闺中女子还惹人喜欢。少年看见四先生站在门前，便主动搭话。一问才知道，这少年姓张，名晓晓。
两人问候几句后，晓晓便邀请四先生进屋。四先生很喜爱这个晓晓。进屋后，发现房屋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宏伟壮观。
晚上，晓晓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下酒的好菜。二人一边喝酒暖身，一边敞开心怀，无所不谈。四先生和晓晓谈得很投机。晓晓留四先生和自己睡一张床。四先生不好拒绝，只能依了。睡觉的时候，晓晓合衣而睡。更让四先生奇怪的是，整整一夜，晓晓总是与他保持一碗水的距离。
那场雪，足足下了四十天。大雪不停，四先生只能厚着脸皮，寄人篱下。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第二天，四先生的胸部突然起了两个脓疮，就像女子的乳房一样。仔细看时，脓疮之中，好似有一些小虫子在皮肤下游动。一夜之间，那脓疮便有碗口那么大，而且，里面的虫子也好像长大了很多。
四先生患病后，晓晓从早到晚看护着他，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一天后，四先生的病情加重，痛得更厉害，而且不吃不喝，除了痛苦的呻吟声，还是痛苦的呻吟声。
晓晓说：“四先生病得很重，我想，你的病只有一个人能医治。”
四先生一边痛苦的哼着，一边问：“如何才能请到？”
晓晓在屋里转了三圈，突然停下来，道：“难道只有我亲自出马？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去了，就不能回来了！”
“为什么？”
“那位医生很奇怪，一定会把我扣留在哪里。”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等医生！”四先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算了，你我这等有缘投机，为你牺牲一次，也很值得！”
还没等四先生开口说话，晓晓已经冲出去，身影淹没在茫茫飘舞的雪花中。
中午时分，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子来到屋里。她那娇美的眼睛像秋天的泉水，苗条的身材像细柳婀娜多姿。四先生见到这样的美女，口水流了一地，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呻吟之声也戛然停止。
美女主动说：“我叫小草，一个赤脚医生，专治各种怪病。不用说，你也知道是谁请来的。”
小草走近病床，给四先生诊断起来。当小草用手轻轻给四先生按脉时，四先生直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迷人的香味。
小草微笑着，对四先生说：“你的病虽然凶险，但可以治好。不过，你脓疮里已经生了蛆蛀虫，非割皮削肉，杀灭里面的蛆虫，才能治好。”
小草解下腰间一把寒光熠熠的佩刀，顺着脓疮轻轻割下。流出来的脓液恶心熏人，更令人恶心的是，脓液之中竟有大大小小的蛆虫，难以计数。
小草拿水来，替四先生清洗伤口。然后，她从口中吐出一条红彤彤的虫子，放在伤口处，那虫子顺着伤口，钻进去，不见了。顿时，四先生感到遍体清凉，沁入骨髓。
这时，小草对四先生说：“我把这只红彤彤的虫子放进你体内，让它帮你清除体内所有的蛆虫！蛆虫清除，你的病就好了！”
四先生的病经小草之手完全治愈了，但他又添新的痛苦，这便是对小草的思念、倾慕之情。小草早已猜透他的心事，便对他说：“我已为四先生找到一位美丽的女子。”
四先生问：“是谁？”
小草说：“我的好妹妹，她比我还要漂亮七分，你一定很喜欢。”
四先生凝思良久，回答说：“你不愿意也就罢了！何必还要拿你妹妹来羞辱于我！”
小草没有再说什么。晚上，小草和四先生举办婚事。只听鼓乐大作，热闹非常，屋子里突然冒出许多四先生不认识的红男绿女。待客人散去，小草和四先生一场接一场的鱼水之欢，不知做了多少次。
天微亮，小草依偎在四先生的怀中，缠绵悱恻，道：“你对我的深情厚谊，我将终生不忘。但是，天意弄人，恐怕，以后我们很难再相会，为此我感到很难过。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赶紧逃去，免遭意外横祸！”
四先生大吃一惊，忙问原由。小草说：“我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孤魂野鬼。你先前遇到的那少年，也是我。只不过，你肉眼凡胎，看不出来罢了！其实，你胸口的脓疮，也是吃了我的酒肉所致，你喝的酒，吃的菜，都是人肉和人血！只因你被我迷惑，不知真相。现在，天意难犯，我已难逃劫难。你是一个好人，阳气最旺，如果肯以身相救，我就能活命；如你不肯，就请快快离开，以免遭连累。”
四先生知道小草是一只善良的女鬼，若不然，自己早就死了！四先生要救小草，他发誓要与她同生共死。于是，小草就让他守在门口，并嘱咐说：“无论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都不要动！”
四先生按照小草的要求去行动。刹那间，阴风夹着雪花，直叫人毛骨悚然。四先生回头看看旧屋，只见全是一片坟地，下面有个大洞。
四先生惊魂未定，忽听得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他看见一只凶神恶煞的鬼怪，一把抓住自己，抛入天际，随后只觉得自己如疾风一般落下。四先生当即死去。
小草把四先生抬进屋去。小草捧着四先生的头，拔开他的牙关，托起他的下巴，用舌尖把一条红彤彤的虫，送入他口中。不一会儿，四先生的喉咙，发出格格声响。
过了一会儿，四先生活了过来。他看见老婆正站在面前，笑呵呵，莫名其妙地说道：“美梦最宜人，娇妻似恶狼！”
四先生揉揉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婆，也看着门外纷飞的大雪。忽然，一个梦中熟悉的身影从窗外闪过，那是小草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