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咏芬都是医学院的五年制硕士研究生,每天傍晚吃过饭洗完澡,都会一起到教室进行晚自修,一直到11点多才回到宿舍休息。没办法,学习太紧张,医学五年制硕士毕竟不是那么好混的。我们的教室在1号教学楼的第六层。教学楼呈四方竖井型,这个巨大竖井的中央是一块草坪。而1楼,就在“大井”的最底部,平日里因为光线不充足而显得阴阴森森;这1楼,正好又有一间存放尸体的解剖学教室,白天...
我和咏芬都是医学院的五年制硕士研究生,每天傍晚吃过饭洗完澡,都会一起到教室进行晚自修,一直到11点多才回到宿舍休息。没办法,学习太紧张,医学五年制硕士毕竟不是那么好混的。
我们的教室在1号教学楼的第六层。教学楼呈四方竖井型,这个巨大竖井的中央是一块草坪。而1楼,就在“大井”的最底部,平日里因为光线不充足而显得阴阴森森;这1楼,正好又有一间存放尸体的解剖学教室,白天尚有几名师生进进出出,到了晚上,人影都没一个,所以,索性连1楼走廊上的灯也不开。夜晚,通常是4楼以上灯火通明,4楼以下瞎灯黑火,十分碜人。
今晚,我和咏芬又在教室里埋头苦读。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11点,咏芬说,好困,我们回去吧。我点点头,收拾好东西便一起离开教室。
走到黑漆漆的1楼,咏芬突然碰了碰我手臂:“刘彤,我想上一趟厕所。”
我瞪了她一眼:“忍忍吧!前面计算机大楼就有厕所。”
“不行啊,我很急。”
“上这1楼的厕所要经过解剖室门口,阴森森的,你别这么整好不好?再忍几分钟!”
咏芬紧紧拉住我:“真的不行,再走几步我就要尿出来了!”
真是输给这家伙,早不急晚不急。我只好说:“好了,走吧!”
于是,我们两互相捉紧对方的手臂,挨得紧紧的,走向那黑漆漆的寂静的长廊。
太黑了,从4楼照下来的微弱灯光,仅仅能让我们模模糊糊地看到门、窗、走廊。太寂静了,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太冷了,这种阴风阵阵的感觉令人浑身不自在。我步子有点迈不开,心里绷得紧紧的,很怕某个角落里突然蹿出一个什么东西……走廊并不是很长,但我却有一种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近了,终于来到解剖室的门口。我立即感到温度骤降,好象身处冰窖之中,头皮也在发麻——解剖室的门竟然大开着!虽然没有开灯,但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一张张铁床,以及铁床上被帆布盖着的隆起的东西——尸体。
这是一个完全死寂的世界,此刻,我们就站在这个世界的入口。
咏芬原来捉紧我的手,一下子变得跟钢钳似的,捉得我手臂生痛。我大叫:“轻一点!”
咏芬抖抖索索:“我好害怕……啊——!”
我被她吓了一大跳,顺着她的视线,扭头一看,解剖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衣女人!
我头皮都快炸开了。这女人穿一袭白色长裙,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然后,她竟然朝我伸出手!
“快跑!”我大叫一声,拉住咏芬没命地跑。还好,厕所离解剖室不是很远,我们一头冲进厕所,用力关上门,并从里面锁上。
厕所里一个灯泡居然是亮着的,昏黄的灯光让我们心头安定了不少。我们靠在墙壁上喘着大气,惊魂未定。
过了一阵子,咏芬才回过神:“她进不来了吧?”
“应该进不来吧,这木门挺结实。”
“可她是鬼啊。”
“……”
蓬!蓬!蓬!蓬!蓬!蓬!
突然,笨重的木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外面那女人在撞门!
天啊!我和咏芬都快哭出来了,闭上眼睛等死。幸好没过多久,巨响停止了,门外又没有了动静。
我们大大松了一口气。咏芬说:“不行,忍不住了,我得上厕所。”
我点点头,看见咏芬走进其中一格厕所里,掩上门。我抄起旁边的一把破扫帚,握在手里,提防外面的鬼破门而入。只要她进门,我就一顿猛拍。
渐渐的,厕所里越发显得寂静。咏芬不知道搞什么鬼,这么久了还在里面。
这时,我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烈。是福丨尔丨马丨林的气味。
福丨尔丨马丨林通常用来调制成溶液,保存动物尸体。在医学院解剖室附近闻到这种气味,也算正常。可是,为什么刚刚一直没闻到,现在到了厕所里反而有这大的气味?这厕所里门窗都关着,就是从外面飘进来,气味也不该这样浓烈呀。
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扭头一看,咏芬还在厕所里没有出来,就不耐烦地问:“好了没有?上个厕所要半天?”
门后没有人回答。
我很疑惑,正想拍门,这时,口袋里手机哗哗哗作响了,我连忙扔掉破扫帚,掏出手机。太好了,这个时候我太需要听到活人的声音了,正好可以求救。
也没有去看来电显示,急急忙忙就按下接听键。正是满怀希望打算求救,手机那边却传来咏芬的声音:“喂,刘彤,你应该快回到宿舍了吧?能帮我到附近满记饭店买碗鸡粥吗?我今天实在是不舒服,到现在走路都没力气,谢谢啊!”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手机里说话的是咏芬,那么厕所里面的人是谁?今晚一直跟我一起的人是谁?
我全身冰凉,抖抖索索地望向那道紧闭的厕所小门。“咏芬”进去这么久,到现在仍然声息全无。福丨尔丨马丨林的气味,比刚才更加刺鼻了。
“轰隆隆!”
这时,木门被撞开了,外面的白衣女人冲进来,捉起我的手就往外冲。让我意外的是,她的手竟然是温暖的。她是活生生的人。
看到我还想挣脱,白衣女人说:“还想不想活了?不想死就马上跟我走!”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我直奔到教学大楼外面。
一直跑出很远,站到了明晃晃的路灯下,我们才停了下来。
我喘着大气,问:“你是谁?厕所里面那个是谁……是什么东西?”
白衣女人说:“我不是鬼,我是新来的解剖学助教。”
“刚才在解剖室门口,我看见你旁边那个女同学后脚跟都不沾地面,就知道她有古怪,正想把你拉开,你反倒跑了。我如果不撞门,你今晚怕要死在厕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