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女鬼,因祖上积有阴德,死后,在判官老爷那里谋了一份小差事。从此,做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阴活。又因我死的时候,身着红衣,死后,那身红衣怎么也脱不掉。阴间的人都叫我“红衣女阴差”,而在阳间,因为我没有名头,身份低微,人们都叫我“红衣女鬼”。今晚,我奉判官老爷的阴旨,去抓一个枉死的女鬼。夜,充满死亡的气息!一块横睡的石碑下,一簇簇野草,一株株山花,扭曲着...
我是一个女鬼,因祖上积有阴德,死后,在判官老爷那里谋了一份小差事。从此,做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阴活。又因我死的时候,身着红衣,死后,那身红衣怎么也脱不掉。阴间的人都叫我“红衣女阴差”,而在阳间,因为我没有名头,身份低微,人们都叫我“红衣女鬼”。
今晚,我奉判官老爷的阴旨,去抓一个枉死的女鬼。
夜,充满死亡的气息!一块横睡的石碑下,一簇簇野草,一株株山花,扭曲着身子,探着头,享受着雨露的恩泽。一道闪电,把漆黑的夜撕碎,一声巨雷响起,一把石斧从天而降,把那块横睡的石碑击碎。
一颗美丽的人头探出地面,机械般地扭动着,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
“不用看了,快跟我走!这美丽的人间,早已不再属于你!”
一个满身红的女人,如同一个鲜嫩的胡萝卜,被我硬生生从土里拔出来。干阴活已有一段时间,我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枉死的女人,几乎都喜欢穿红衣!
这个女鬼,叫雨辰。她很普通,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但是,她与那身红衣搭在一起,就显得美艳无比。似乎,她的整个人都是为这身红衣而存在!在她面前,我这个真正的红衣女鬼,显得有点惨不忍睹!
先简单说说雨辰是怎么枉死的。
时光的车轮,往后旋转!
那是一个美丽的夜晚,星星眨着眼睛,月亮笑弯了腰。一个满身红的女孩子,漫步在一条寂寞的大街。一辆遮住牌照的黑色面包车,飞一般朝红衣女孩驶去。车门开了,那个女孩被一只魔鬼般的手,扯进车里。之后,那辆黑色的面包车绝尘而去。从此,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孩就失踪了,那女孩就是雨辰。
几天后,凶犯自首。那凶手叫龙唐,自称是雨辰的男友。龙唐交代,杀死雨辰,只因深爱着她。他们相恋两年,没有一件事,没有一秒钟,他不依着她。他那么爱她,雨辰为什么还要抛弃他。龙唐还说,明知已无法再挽回雨辰的芳心,他唯有将雨辰的心掏走,才能再次得到她的芳心。
这是雨辰生前的事,至于其中的恩恩怨怨,那自有阳间的人管。我管的,是她阴间的事。
我带着雨辰坠入地府,只听她哭哭啼啼的说道:“我的心在哪里?我胸口好疼!”
“你已经死了,心也被人吃了!”我说道。
黄泉路上,雨辰在我的锁链下哭泣。我把雨辰关在枉死城中,等待判官老爷的审判。
一天,雨辰被提出来受审。
判官老爷说道:“雨辰姑娘,你虽死于非命,但是那杀害你的人今日已伏法。恩怨既已结清,你可速去转世为人。”
“判官老爷,小女子死得冤枉,我不甘心。”
“大胆女鬼,龙唐已遭地府凌迟,冤孽已解。休得多言,快去转轮台边投胎。”
“判官老爷,我不去投胎。我实在是不甘心。那龙唐挖走我的心,我要……”
“女鬼,休要多事。你转世投胎之后,自然就会忘记所有的一切。”
“判官老爷,那龙唐活活将我杀害,还掏去我的心,令我死无全尸。此仇此恨,小女子刻骨难忘。除非我得到一颗完整的心,否则我永不罢休。”
雨辰伏在案桌下,苦苦哀求。
“带犯人!”
一阵阴风随地而来,阴差带上来一个血人。这人的血肉已被割得零碎,几乎只剩一具血淋淋的骨架。
“犯人龙唐带到。”
这具模糊的血骷髅跪在案桌下。
“堂下跪的可是龙唐的鬼魂。”
“判官老爷,是我。”
“你在阳世伤了雨辰的性命,但你阴世已被凌迟,按理,你二人本该各去投胎为人,但雨辰不甘心。此刻,你怎么打算。”
“判官老爷,雨辰的心已被我吃了。我杀死雨辰的当夜,便将她的心煮着下酒吃了。如今,我无法还她。判官老爷,我只有将自己的心还她。”
“判官老爷,这颗伤痕累累的心,我不要。他拿走我的心,是完整的。我也要一颗完整的心。”
“女鬼,你可想好了。你当真要放弃转世为人的机缘?”
“我想好了。”
“你可知孤魂野鬼处处可怜,日夜凄凉?”
“我知道。”
“你当真不愿再做人,宁愿做一只孤魂野鬼?你不后悔?”
“不悔。”
“倘若你得不回完整的心,你便永不超生了。”
“我情愿。”
判官老爷道:“既然你执迷不悟,我就成全了你,免得你说判官老爷不公平!来人呀,把她前世的人皮蜕掉!”
话音刚落,几个阴差上去,用刀的用刀,用钩的用钩,活生生将雨辰的人皮蜕掉。雨辰凄厉的痛哭声,震得风云变色,草木含悲!
雨辰的人皮蜕去,判官老爷又吩咐我:“你把她送回阳间,为她物色一副好人皮!”
我领了阴旨,用铁链锁住蜕去人皮的雨辰,将她送回墓地。刚到墓地,附近的鬼怪都不敢接近她。她独自坐在自己的坟墓之上,目光比月色还寂寞。
我费了很大劲,才找到一个刚入葬不久的女人的皮。她的身量高矮同雨辰差不多。我剥下她的人皮,放在一个篮子里,将它带到雨辰的墓地。这张人皮没有眼、耳、鼻、口,都要一一描上。我必须细心描画。它对雨辰来说很重要。没有它,她根本无法出现在阳光下。
我将人皮平铺在地上,一笔一笔,细细地描。这种工作是一个技术活,除了要有精湛的技术,还要有耐得住寂寞的心。我干这种工作,已经有好些年了,做起来,不但速度和质量都有保障,而且还要让人皮的新主人满意。
“雨辰,满意了吗?”我问雨辰。
“简直太漂亮了,比我生前还漂亮!”
“那就好!”
我提起画好的人皮,抖了抖,把褶皱的地方抖平顺一些。
“来,我给你穿上!”
我小心翼翼的给雨辰穿上那张画好的人皮。真漂亮,连我都有些舍不得放手。
事情办妥了,我化作一缕青烟,回判官老爷那里交差。至于雨辰还要做什么事,对我来讲,已经不重要了!
天亮了,大地山川渐渐苏醒。一条幽幽的古道上,一个淡淡的人影,慢慢走来。雨辰看着那淡淡的人影,狰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