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锦似青城。吕寅看着眼前的繁华感叹,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纵使读破万卷书也是没体会过的。我叫吕寅,从渔村出来的读书人。村里私塾数十人,大到村头王大爷年庚五十有三,参加科举不下二十次,次次落第。小到宋村长家的虎娃,目前还不能完整背出一首诗词。唯独我备受先生青睐。用先生的话说“字迹周正,文墨有韵。有望……有望啊!”就这样我带着全村的期望进京赶考。怎奈囊中羞涩,手中的...
繁锦似青城。吕寅看着眼前的繁华感叹,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纵使读破万卷书也是没体会过的。
我叫吕寅,从渔村出来的读书人。村里私塾数十人,大到村头王大爷年庚五十有三,参加科举不下二十次,次次落第。小到宋村长家的虎娃,目前还不能完整背出一首诗词。唯独我备受先生青睐。用先生的话说“字迹周正,文墨有韵。有望……有望啊!”
就这样我带着全村的期望进京赶考。怎奈囊中羞涩,手中的银两连一碗热面都吃不起了。进京的路又还远,这可如何是好。正了正行囊,花完了还能在挣嘛,我从行李中翻出先生亲自削给我的竹萧。卖艺!
笛声清幽,却是与这繁华格格不入。
“走走走!走开酸臭的书生。上别处吹丧去!晦气。”隔壁摊的包子小贩一脚踢开我的行囊。
“你!……”书籍洒了一地,剩下来的几个铜板孤零零的滚了出来。
“切!穷书生。”包子贩不屑的看着地上的铜板说。
“土地之大,我爱在哪里吹就在哪里吹,你凭什么管我。”又恼又怒,我紧握手中的竹笛反驳道。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
“哟呵……臭小子,就你那几下不是吹丧是什么。你要有本事怎个不去阑珊阁去吹,那里有的是美人听。”
“哈哈……”包子贩的话引得周围人一阵轻笑。
就在我还搞不清楚什么是阑珊阁的时候,一个鹅黄色罗裙的姑娘一边走向包子贩一边说道“我们阑珊阁怎么了?”
“没……没什么。”
“哼~我们阑珊阁可是你这种嘴巴不干净的人说得的。你若是有本事来我们阁中,我们自当好生答应着,若是没本事休要在街头乱叫!”
看着眼前的姑娘,我大概知道了这阑珊阁应是烟柳之地……
姑娘狠狠的瞪了眼包子贩道“要是再拿阑珊阁说事,看我们不收拾你。”
“是……是……柳姑娘教训的是。”包子贩低声下气的回答。
随即这位柳姑娘转过身来对我说道“适才让公子见笑了,市井之徒公子不必理会。公子方才吹奏的可是离人赋?”
“正是。”这女子虽出生烟花之地通晓的却是不少,真是让人另眼相看“姑娘好厉害,这曲子僻冷的很,少有人知道。”
柳姑娘巧笑道“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是我姐姐听出来的。姐姐说阁里现在也是缺少吹箫的乐师,若是公子愿意,可否愿意帮个忙。当然银两住宿公子不用愁,需要赶路离开说声便是。”
“这……真是谢过柳姑娘还有……还有柳姐姐了。”
“嘻嘻……公子打趣了,我姐姐名唤白灵。在这青城中无人不知道的。”
“是小生愚钝,谢过柳姑娘和白姑娘了。”我吕寅心中自是清楚,欠了白灵姑娘恩,拖她们的福今天还有日后的住宿是解决了。
数日后,在宴会上,那日我作为乐师坐在幕侧。
嬉声萦绕,脂粉巧笑,罗舞衣裙,这一切停止在白灵的出现。
难怪柳姑娘说这青城谁人不识,是啊。这样的女子谁能忘的掉。
舞步轻盈似脚踏水莲,眉目灵秀,像是踏水而来。
白灵,纵使我读破万卷书也不曾体会过这种感受。
座上宾客无不惊艳与她的美貌,热切的目光让人厌恶。
白灵却在注意人群中的哪家公子,清冷的目光扫到时是会温柔的。
白灵喜欢我的萧声,她说我就像是来自远方的弦外音,与这里格格不入。我是可以随时离开的风,她是生长在这里的昙花。白灵说自己迟早会凋谢,女人最美好的年纪昙花一现,立马会有人替代她的存在,没有人可以当花魁一辈子。她告诉我有了打算。
他是宋丞相的二公子,那一日宴会,让白灵目光变温柔的人。
我想说“白灵,不可能。丞相家的二公子不是能好好珍惜昙花一现的人。”但是我说不出口,这话会如那日包子贩说的话一般伤人。
就这样我一日一日的在阑珊阁守着白灵,即使错过赶考。
白灵问我“为何不进京?”
我说“我要守着昙花。”
白灵笑话我莫名其妙。
白灵如期,嫁给了丞相家二公子。不过是以冲喜的形式,为妾。白灵很满足了,她不在乎名分。只要冲了喜,二公子就可以和她长相厮守了。
喜堂那日,我依旧是她的乐师。与白灵拜堂的却并不是丞相家二公子,是一只公鸡。
名满青城的白灵与一只公鸡拜堂,多么讽刺。可是白灵不在乎。
也好,是我错了吧。白灵再也不用担心了。
当晚,二公子暴毙。大红的喜袍也衬不起他的血色,一口黑血吓哭了白灵。无论她怎么摇晃,二公子都没有回应。家中的正妻和夫人大怒说白灵晦气。当我知道昨晚发生什么时,丞相府已传出二公子抱恙去世,妾室自杀的消息。
我放下行囊,苦笑。我错过了功名,也没能守护好白灵。呵呵,到头来不过一曲离人赋。也罢,生前我欠恩未还,那么我死也守候着你。
奈何桥头,梦婆端一碗孟婆汤。
“这是什么?”白灵问道。
“取一寸相思,二两痴情,三分不舍得。注入忘川之水。便是这孟婆汤。”
“我不喝,我要等我的相公。你看到我相公了吗?”白灵望着孟婆凄切的问道。
“这奈何桥踏过多少人,这孟婆汤多少人接碗,你可知道?”
“那我不走,我要等我相公?”
我接过孟婆汤浇至黄泉路上“我和她一起等。”
梦婆摇头不语。
在奈何桥头,我陪着白灵一直等,一次一次的看着白灵奔向过桥的孤魂,又一次次失落的回来。
我问孟婆“有方法可以帮白灵吗?”
孟婆道“只有化为鬼差,这样方可查阅判官的生死簿。不过……自此再无轮回,永世困于此生。”
我望了眼白灵,只要能了了白灵的愿,我愿意。
“为阴官,那你上一世的名字是不能再用了。你既愿意为她死守幽冥,那你就叫黑无常吧。”
丞相家二公子这一世名唤宋卿霍,享年不过二十三岁。我带着宋卿霍的魂魄去与白灵相会,他早已忘却了上辈子的事情,对于白灵毫无记忆,喝了孟婆汤匆匆赶赴他的下一世轮回。
即使是如此白灵依然执着在奈何桥旁等待着宋卿霍走过,哪怕只是匆匆一眼。而我为她索回宋卿霍的每世魂魄。
直到白灵为宋卿霍续阳寿,代价是化为阴官,白无常。
即使无法与你在世为夫妻,我愿世世守于奈何桥头为你送行。
即使无法在世为人,若可世世守在你的身旁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