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秋,大兴安岭林海茫茫,参天古木以霸道苍劲的姿态挺立在列车两侧,四处丛生的常绿木填满了樟子松的缝隙,许多不知名的火红果实于树影中一闪而过,偶尔能看到一壁天空蓝得那样绚烂。 杨石一直在观察坐在对面的女孩子,女孩子半侧着身子,额头系了条宽阔的黑色缎带,手中抱着一个蓝色的粗布背包,上面绣了一只飞鸟的图腾。列车进山林的瞬间,她恹恹的神情就...
时值初秋,大兴安岭林海茫茫,参天古木以霸道苍劲的姿态挺立在列车两侧,四处丛生的常绿木填满了樟子松的缝隙,许多不知名的火红果实于树影中一闪而过,偶尔能看到一壁天空蓝得那样绚烂。
杨石一直在观察坐在对面的女孩子,女孩子半侧着身子,额头系了条宽阔的黑色缎带,手中抱着一个蓝色的粗布背包,上面绣了一只飞鸟的图腾。列车进山林的瞬间,她恹恹的神情就像吸饱了水分的豆子一样焕发起来,黑色的眸子似乎也变得流光溢彩。
“看够了没?”女孩子似是望着窗外,话却是对着杨石说。
“啊?”杨石尴尬地别过脸,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银子,你真的……是巫女吗?”
巫女银子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杨石后背又开始冒汗,他努力吞咽了口唾沫,道:“我的意思是……我妹妹已经失踪了两个多星期,还、还活着吗?”
银子犹豫了一下:“大概吧。”
“大概?!你不是巫女吗?!”杨石的声音大了一些,车厢里很多人都看向这里。
银子没好气地闭上眼睛假寐,她感觉到有一股锐利的目光穿透面颊,几乎要射进心里。她睁开眼睛,斜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火车一直向北行驶,入山不久便停靠在一个叫作“盘古”的小站。这个盘古站与上古神话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毫无瓜葛,其名称取自于辖区内第一大河——盘古河。盘古,鄂伦春语,意为“翻涌湍急的河流”。河水发源于白卡鲁山东麓,环绕盘古镇一圈,向北汇入黑龙江。
杨石取出地图与手抄的地址翻来覆去比对,银子懒懒地靠在路灯边,看到斜对面的年轻人也是独身一人,没有拿行李。他不期然对上了银子的眼睛,又是微微一笑。
“来探亲的吗?”他缓步移到银子身边。
银子上下打量他,没有说话,倒是杨石一把扯过他:“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地址,我怎么对不上号呢?”
年轻人抚平皱皱巴巴的纸张,上面简约地记了两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
银子指了一下:“下面的家庭地址。”
“学校不去了吗?”杨石惊愕地问。
“我又不是调查事件的,确定她最后停留的位置就可以了。”
“你们是来找人的?”年轻人一怔,进而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是指两周前的失踪者?噢……这么大的山岭,想要找失踪者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你知道大兴安岭深处罕有人至,亡命之徒为躲避追捕,很有可能藏身于此。既然……既然已经失踪了两个星期,生还的可能性太小了,还是回去吧。”
杨石心下一沉,他早就怀疑妹妹已经不在了,在山里失踪了近两个星期,当地出动大批人员进行拉网式搜查,如果活着的话早就出现了。可银子她……他又看了一眼银子,她认真地听年轻人说的话:“……那个地方现在是鬼村,入夜之后闹得厉害,倘若要去的话,我们正好顺路。”
银子点了点头道:“多谢了,我们正打算去。”
年轻人笑笑:“我姓玛哈依尔,长缨林场的护林人。”
“银子。”银子象征性地伸出手握了一下。
玛哈依尔找了一辆面包车,说出一个地址,挤上面包车的后座:“我在列车上听说你是巫女?城市里也会有巫女吗?”
“嗯,她在青石巷还挺出名的,去前还要预约呢。”杨石插嘴道。
“是白门楼附近的青石巷吗?”
“咦?你也知道那里?”杨石的眼睛一亮。
“不,刚好有认识的人在那里……你都有什么业务?”
“星相占卜、青草卦、驱凶、镇邪……祈祥,”杨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痕明显的小纸片,“喏,这是她的名片。”
“青草?呵呵……蓍草卦。”玛哈依尔随意扫了一眼,纠正杨石的错别字,“你们那边也发生过什么趣事吗?”
杨石也期待地望向银子。
银子迎着猎猎山风,注视飞速闪过的林木,道:“杨石,知道入山的禁忌是什么吗?”
杨石吓了一跳,屏息道:“不知道。”
“是闭嘴。”
郭蓉蓉是长缨镇上的小学老师,大清早收拾了背包,在校门口坐上公交车后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