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我在一次旅行的途中听来的,而那次旅行,怎么说呢,并不是一次让人愉快的经历。 张家界再往西走,是一个叫黄毛坪的地方,那里有个风景很美的村子叫垭栳寨。是驴友小何的一位朋友引着我们去的,垭栳寨有他家的老屋。小何的这位朋友姓贾,我们都叫他老贾。 到垭栳寨的第二天,我们几个朋友在寨子里小逛了一圈,发现寨子最西面一个独立的院子里,...
这个故事是我在一次旅行的途中听来的,而那次旅行,怎么说呢,并不是一次让人愉快的经历。
张家界再往西走,是一个叫黄毛坪的地方,那里有个风景很美的村子叫垭栳寨。是驴友小何的一位朋友引着我们去的,垭栳寨有他家的老屋。小何的这位朋友姓贾,我们都叫他老贾。
到垭栳寨的第二天,我们几个朋友在寨子里小逛了一圈,发现寨子最西面一个独立的院子里,有座很大的吊脚楼。院门是关着的,但并没有上锁,站在墙外能看见里面茂盛的凤尾竹。小何忍不住轻轻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惨叫,开了。一股霉味迎面扑来,还有点呛人,我们几个本能地往后一退。
这屋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却没有荒芜破败的样子,难道一直有人打扫?
突然,庄青,也就是小何的女友指着吊脚楼喊了一声: “你们看一一”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吊脚楼上挂着一盏纸糊的白灯笼,那纸很特别,泛着微黄,没错,就是那种烧给死人的一一黄表纸。突然,一阵冷风刮过来,刮得我们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战。
晚上,回到老贾的老屋吃饭时,我忍不住问起白天看到的那座挂着白灯笼的吊脚楼:老贾脸色沉了一下,随即又邪邪地笑了: “关于那座吊脚楼,还有一个故事呢,你们愿意听吗?”
当我记录下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得承认,我真的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故事,这个像菟丝草一样缠到死,死也缠的故事。
1、迷村有问
老贾讲的故事是从一个叫王二的信客开始的。所谓信客,就是常年给别人跑腿送信的人。
一般说来,越是穷乡僻壤,往外走的人越多。外出谋生计的人久在异乡,免不了要往家里寄封书信捎点物什。穷乡僻壤,自然交通不便,车马不通,只能靠人的两条腿趟出路来,信客就是这样出现的。
王二当信客已经整整五年了。他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日子过得一直很凄苦。
最近,王二有了相好的姑娘,总盘算着还要跑多久,才能把姑娘娶进门。一想到这里,王二就不禁有点气馁。那些委托他送信送物的人跟他一样,都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穷人,把辛苦攒下的钱物,里三层外三层地缝好,小心翼翼地交到王二手里,还要带着狐疑的眼神嘱咐几句。这样的活儿,上哪里去挣钱?糊口罢了。
但是有时候,想什么,还真的就会来什么。这一天,东街的葛三叔突然找到王二,说有个主户让他做中人,委托王二送个包裹到一个叫垭栳寨的地方,交给一户姓邓的人家。葛三叔反复叮嘱王二,路上一定要小心,快去快回,并且还特意强调:别去动这个包裹,怎么样送来的,怎么样送去。
“三叔,我知道,毫是毫厘是厘,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王二其实挺不爱听这最后一句话的,感觉像是有人拿软巴掌扇自己脸一样,可又不能说什么,因为这次的脚力钱实在是太高了,高到他走完这一趟,就能把相好的姑娘娶进门。
垭栳寨在湘黔边界上再往西南边的方向。要到垭栳寨,就需要先找到一个叫黄毛坪的地方。王二简单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便上路了。
王二一路上蹭了三辆牛车,又跟几个人一起出钱凑了辆破马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黄毛坪。一下车,王二放眼一望,傻眼了一一眼前一座大山,根本看不到路。
王二这才明白,天底下果然没有好挣的钱,不由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葛三叔一句:什么破东西!要人巴巴地送到这个鬼地方。王二没好气地抓了一下包袱,里面似乎是一层棉花裹着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他有些好奇,忽然想起葛三叔的话,立马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一个微微佝偻着背的老人挑着担子从远处走来。王二赶忙上去躬身行个礼,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叔,去垭栳寨应该怎么走?”
那人抬起头问: “垭栳寨?年轻人,你去那里干什么?”眼神里满是惊疑。
王二挠挠头,说了实话: “一个朋友托我给他家里捎些东西,他家在垭栳寨。”
“他家在垭栳寨!”驼背老头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他愣了半天,木木地指了指面前的山: “翻过这座山,过了一个叫卡洞坪的村子就到了。喏,从西面这条小路上山。”
王二眯起眼,顺着老人的手指看过去。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那是条路,只见厚厚的狼尾蕨与缠绵的兔脚蕨纵横纠结,铺展开去,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就藏在这些枝叶中间。“哦,谢谢您,这座山叫什么山?”王二随口问了一句。
“烂木山。”驼背老头含糊不清地答道:说完,像在躲避什么一样快步走了。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背对着王二问: “小伙子,你的朋友真的住在垭栳寨吗?”
“嗯……他告诉我到垭栳寨找一户姓邓的人家。”
“哦,那你……自己小心:”说完老人挑起担子快步往前去了,转眼消失在一片树林后。随即嘹亮苍凉的歌声从林后传来: “养女莫嫁卡洞坪,干田干土做死人。捡柴要上烂木山,挑水要下猛科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