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雨还是下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大。沥沥的雨声将男孩从睡梦中唤醒。黑夜里,他坐起来,目光隔着对面被雨水打湿的半透明窗的玻璃,望向远处,神情安静而寂寞。 “小喜,怎么起来了?”睡在旁边的福婶坐了起来,把他抱在了怀里。 问话声响起数秒钟,男孩才反应迟钝地伸出手,指向漆黑的窗外—— “福婶,你看那里!” 福婶揉了揉眼...
楔子
雨还是下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大。沥沥的雨声将男孩从睡梦中唤醒。黑夜里,他坐起来,目光隔着对面被雨水打湿的半透明窗的玻璃,望向远处,神情安静而寂寞。
“小喜,怎么起来了?”睡在旁边的福婶坐了起来,把他抱在了怀里。
问话声响起数秒钟,男孩才反应迟钝地伸出手,指向漆黑的窗外——
“福婶,你看那里!”
福婶揉了揉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窗外不远处正在发生的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黑影,正在费力地从地面一个隆起的土丘后面爬起来,不,福婶马上意识到,那不是土丘,而是一方低矮的坟墓!
“当,当……”墙上的钟突然响了起来,凌晨十二点,今天是大太太的祭日,一定是她回来了。想到这里,福婶慌忙抱紧了男孩,并且喃喃地说,“乖,快点睡,闭上眼睛,别看,别看。”
小男孩并没有因为福婶的说话而放弃外面的景象,相反他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窗外那个慢慢蠕动的人影,直到外面掠过一道闪电,清晰的映出那个人的样子,他的瞳孔骤然紧缩,随之喊出一个声音来,“大娘。”
夜越来越黑,像是化不开的浓雾,雨水像是从古堡逃出的幽灵一样带着鬼魅的姿势降落人间
1.变故
走出站台的时候,身边的人开始沸腾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像是一个个下落凡间的精灵一样,在舞转不休。
虽然早就从天气预报中知道会有雪,但是真正见到下雪,每个人的表情和反应还是万分欣喜与激动。周环像个孩子一样接着落下来的雪花,然后放到嘴边轻轻呼着气,那些雪花很快化掉,顺着她的手落了下来。
本来人群熙攘的火车站门口,因为下雪的缘故显得更加拥挤不堪。我索性靠在旁边,点上了一根烟。
人群中有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羊尼大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对于突降的大雪分外兴奋,而是低低地望着前方,时不时看着手腕上的表。偶尔有人挤到他,他也不在意。
这个人从外表衣着看,应该是一个白领,从他的神情和动作看,他似乎是在等人。我的目光深深地被那个男人吸引住,直到手里的烟烫到手,我才回过了神。
“又犯职业病了?咱们可是来旅游的,你别再想你那破案子了。”周环拿着一团雪冲着我砸了一下,笑着说。
“没,没有。我们走吧!”我笑了笑,把手里的烟头扔掉,拉着周环向前面走去。
这是北方一个古老的城市,这里见证了很多帝王的盛世灭亡。我和周环是在网上看到对这里的介绍后,然后一起来的。
城墙就在火车站前面,雪花落在上面却依然能感受到千年前古人留下来的气息与痕迹。旁边不时有人在拍照,想在这座城市的入口留下自己的影像。周环也不例外,像个孩子一样在相机里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
再一次调好相机,我发现画面里多了一个人,正是刚才那个我观察的人。他站在城墙旁边,此时他已经把围巾取了下来,风吹着他的大衣衣领,他的表情落寞而僵硬,就像一个初次来到城市的小孩一样茫然无措。
“秦歌,你好了没?我累死了。”对面的周环喊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点了点头,刚准备按下快门。画面里那个男人突然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双腿向城墙外面跨去。
“你干什么?”我收起相机,慌忙向那个男人跑去。
男人身体下坠的一瞬间,我拉住了他的手,旁边所有人都呆住了,然后急忙涌过来帮我一起把男人往上拉。
“松开我,让我下去。”男人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要做这种傻事。”我紧紧拉着男人的左手,那是他唯一的生还希望。
“不,她在喊我,她在喊我走。十八年了,我早该去见她了。”男人的神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左手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你上来,上来再说。”我用力拉着男人的手,“即使你想死,也得告诉这个世界为什么死?难道你忍心让你的亲人等你死了后还苦苦追寻你的死因吗?”
男人停住了颤动,然后他把右手搭了过来,我用力把他拉了上来。
2.委托
男人靠在城墙上,不管别人如何询问,只是低声哀哀地哭泣。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仿佛被笼罩在一个白色的大圈中。围在男人身边的人渐渐散了,我接连问了男人几次,男人依旧不语。抬起头,我看了看周环,她嘟着嘴,显然又在生我多管闲事的气。
“不管有什么事,活着就是希望。千万别再做傻事了,否则你做鬼都会后悔。”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刚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不,鬼不会后悔,只会怨恨,然后索命。”
“你说什么?”我愣住了。
男人的神情已经缓和下来,他的眼角红通通的,先前的濒临死亡也让他有很大触动。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说,“没有人能帮我,除了死。”
“不,朋友,你究竟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即使帮不上你,也许能帮你想想办法。”男人的反常举动让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你是警察?”男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打量著我。
“怎么说?”
“刚才在车站前你就一直在看我,如此敏锐的眼神和过人的观察力,不是常人所有吧!”男人讲出了自己的理由。
“不,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我笑了笑说道。
“你是侦探?”男人表情一震,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
“是的,不过我来这里是陪女朋友旅游的。你看,她正在生气呢!怪我多管闲事。”我看了看旁边快跳起来的周环。
“你要帮我,你可以帮我吗?”突然,男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就像刚才他跳下城墙那一刻一样坚决。如果说刚才那是求死之决,那么现在恰恰相反。
“走,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我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名叫秦月饭庄的饭馆,坐在靠窗的角落,抬眼便能看见旁边的古城墙。老板是个热情的北方汉子,除了给我们上了一壶好茶外,还端来了三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简单的寒暄后,男人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叫白天喜,一直以来我都被一个噩梦纠缠着。其实,那个噩梦要从七岁那个晚上说起。那天是我大娘的祭日,就在那天晚上我透过窗户看见了大娘从坟墓里钻了出来……”
听到这里,身边的周环握紧了找的手。显然,对于这样的事情她还有些害怕。别说周环,就是我听到这样的事情,也是万分惊奇。我的思维顿时也被白天喜拉回到那个场景,看到那个从坟墓里钻出来的幽灵。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也许你看花眼了。”我拉回思绪,否认了他的话。
“不,我没有。我清晰地看见大娘从坟墓里钻出来,她的手里拉着失踪的大哥,她们一步一步地从后院墓地离开,然后消失在夜幕中。”说到这里,白天喜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也开始禁不住地颤抖。
“是痉挛。”周环一惊,慌忙走到对面按住了白天喜,吩咐我按住他的身体,然后她拿起中指掐住白天喜的人中,继而轻轻敲打着他的后背。
白天喜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然后他吐出一口气来,说,“谢谢,谢谢你们。”
“想必是童年看到的那一幕太过恐怖,以至于他想起来便牵连住了神经。”周环简单的推测着白天喜的病。
我愣住了,难道说白天喜见到的鬼魂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