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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螺嫁到毕家的时候毕家的家业已经落没了,毕月初是毕家的小公子,他用一顶软轿载了青螺去便算是过了门,兄嫂的牢骚都在见到青螺随身带来的那只匣子后消失无影,满匣鸽卵大小的珍珠,粒粒都是无价之宝。青螺大方地将珍珠送给三位兄嫂一人一粒,于是不尽的溢美之词钻进了她的耳朵,她只是笑着应承,圆滑得像那匣里的珍珠。
下人们把青螺带来的衣裳绸缎等物纷纷抬进西面的堂屋,只有一只特别大的箱子青螺说什么也不肯放到西屋去,硬是要下人把它搬到了自己屋里放到床下,又在外面亲自细细地堆了东西不让人碰到。那三粒珍珠送下去几位兄嫂巴结她还来不及,又哪里会说不行呢,青螺有钱,毕家现在开始依旧是这苏州城里最富足的人家,而他们也依旧可以花天酒地,用钱的时候便去找青螺,青螺总是淡然地笑,从未拒绝。
拿了一粒珍珠去苏州最有名的当铺换得了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当铺老板看到珍珠时那惊喜的眼神让毕月初感到不舒服。
青螺,你该问他要五千两的。
相公,便是一万两我们也要得的,可是他的铺子里没有那么多钱,这三千两已足够我们过活了不是吗?青螺爱怜地抬袖替毕月初拂拭额角冒出的细密的汗。
青螺,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毕月初低头吻着青螺背上那两片美丽的蝴蝶般的骨。
青螺扭着身子,尽量不让毕月初看到她的背。
她的背是丑陋的,整个脊背都是一片伤,虽然时日久了那伤痕已经淡漠成浅浅的颜色,但那是她伤痛的记忆,那伤烙在她背上时的伤痛她一生都不会忘的。做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呢?但毕月初不嫌她,还娶了她好生对待,那么她能做的,只有对他好,对他的家人好,他们向她要银子,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几位兄嫂私下里总是鼓动毕月初要他把青螺那只不肯给别人看的箱子打开来瞧瞧,但毕月初总是拒绝,我家娘子每人送你们的那颗珍珠已是价值千金了,难道你们还不满足吗?
一席话说得几位兄嫂羞愧难当,忿然拂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