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是一个静谧的傍晚,饭后,天还很亮,我和许静决定在青石村里四处走走。 不知为何,我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村东头那个废弃的砖厂旁边。 看到眼前破旧阴森的几间厂房,我与许静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许静本能地向我这边靠了靠,将身子半躲在我的身后。我看向她时,她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冲我吐了吐舌头。 我有心逗一逗她,便在她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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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静谧的傍晚,饭后,天还很亮,我和许静决定在青石村里四处走走。
不知为何,我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村东头那个废弃的砖厂旁边。
看到眼前破旧阴森的几间厂房,我与许静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许静本能地向我这边靠了靠,将身子半躲在我的身后。我看向她时,她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冲我吐了吐舌头。
我有心逗一逗她,便在她耳边道:“你可抓紧我,说不定这里真的有脏东西!”
许静把眼睛一瞪,气鼓鼓地用力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娇声道:“要死啊你!”
“诶哟,别——”我假装着惨叫一声,“你可是个警察啊,胆子怎么这么小,再说了,李村长都说了,这砖厂都废弃了好些年了,哪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说着我向着砖厂的厂房指去,可话还没说完,我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因为,我看到厂房的屋里好像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我再看向许静,只见她呆立在我身后,脸色突然变得像纸一样苍白,并用双手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格外用力。我便知道,刚刚不是我眼花,因为许静也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咽了口唾沫,对许静低声道:“在这儿别动,等我!”
许静松开我的胳膊,咬着嘴唇道:“你小心!”
我点点头,而后拔出手枪打开保险,悄悄逼近厂房,然后猛地抬脚踹门冲了进去。
厂房内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人。或者说,没有活人。
因为我站在厂房门口,接着黄昏淡薄的微光,看到一名男子被悬挂在厂房中央,他死死地瞪着突兀的眼睛,脸色紫青,表情狰狞,局部还带着伤痕与淤血,已然是早就被吊死在房梁上了。
看见我愣在门口,许静也掏出枪跑了过来。当她看到厂房内的情形,不由惊叫了一声,而我亦是脸色惨白。
我小心翼翼地环顾厂房内,然而这间阴暗的厂房内除了光秃秃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我皱着眉,心道:“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是这尸体的影子?”
我决定让许静去找村里人来,然后自己留下看着那尸体。
许静走后,我开始打量那具尸体。
我发现那具尸体的脸色紫青,脖子上有两道勒痕,由此可以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亡。尸体的脸上与身上有淤青,应该是打斗过的痕迹,排除自杀可能。皮肤蜡黄,眼球突出,瞳孔严重涣散,根据尸体僵硬的程度判断死了应该有两天了!
具体的情况我也无法看出更多,只能等情况报到城里,等局里派法医来作进一步的化验分析。
可我在阴冷的砖厂厂房里等了许久,也没能等来许静和村里人。此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不自主地向一些不好的方面想去。
想起刚来青石那天晚上李村长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就算是不信鬼神的我,此时呆在这个悬挂着死尸的阴森厂房里,也不免有点毛骨悚然。
一滴冷汗不由自主地从我的额头滑下来,已经过去快半个钟头了,许静怎么还没有回来!
2
这是一九九二年,是我在靖城公安局上班的第二个年头。
这年夏天,全国上下开始倡导构建法制社会,提倡法制建设,各地公安局也都响应国家号召,纷纷派遣局里的同志去到各处对民众进行普法教育。
我和许静作为整个局里资质最浅的两个新人,毫无悬念地被外派到了距离靖城足足有七十几公里远的乡下,一个名叫青石的村子。
听说我们被派遣到青石。在出发前,局里的一个前辈特地找到我们,意味深长地说,到了青石不要随便乱跑,尤其是不要去青石的砖厂附近瞎转悠。
当时我诧异地问他为什么。
那前辈抽了口烟,只说了句,“我以前去那里查过案子,那地方挺邪性的。”
就这样,我与许静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去了青石,刚到青石的那天,村里的村长、大队支书带着一大群人到村口来接我们。乡亲们一个比一个热情,热情得让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村长姓李,紧紧拉着我的手,满脸绽满了笑容,“王同志许同志,你们辛苦了,来,先到我家吃饭,到我家吃饭!”
“对,今天在村长家,明天去我家!”龙沙村小学的一个姓韩的校长也大声说。
“去去去,”大队支书用手把韩校长巴拉到一边,“明天去我家,后天再去你家。”
“行行行,听你这老东西的,后天就后天。”韩校长“哈哈”笑着说。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是来进行普法教育的,随便跟乡亲们吃一口就行了。”我连忙客气道。
“那怎么行,你们大老远来的,怎么好意思然你们随便吃!在这儿,普法听你们的,吃住都必须听我们的。”村长老李把眼睛一瞪,佯装生气。
我与许静彼此看了一眼,见盛情难却,只好苦笑着被一群人拥簇着向前走。
不一会儿,到了村南头的李村长家。
刚进了外屋,李村长就冲里面喊:“老婆子,菜整好了吗?人都来了,麻溜的!”
紧接着厨房里传来一个声音,“催啥催,这就快好了,一会就上桌儿。”
李村长笑着引一群人入座,开始扯着嗓门儿天南地北地瞎聊。
许静刚上班一年多,这也是第一次被外派,所以显得比我还要紧张拘谨,只是在李村长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尴尬地点点头,老村长也不在意,继续胡侃一气,从国家宏观调控到世界经济发展,从中国传统礼仪到母猪产后护理。我在一旁不断应和着,也跟他大聊特聊。
不一会儿,李村长的老婆端着菜进了屋。
李村长故意板着脸,“咋整这么长时间!不是告诉你刹愣的吗?”
他老婆陪着笑,“啧啧,你瞅瞅,再快不也得一点一点的做嘛。”
许静和边上几个人都来打圆场,连说菜上的时间刚刚好,李村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菜基本都已经上了桌,一群人开始边吃边聊。聊着聊着,许静突然偷偷用胳膊碰了碰我,我疑惑地看向她,只见她微红着脸冲我做了个口型:砖厂。
我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又聊了一小会儿,我看准了时机,在边上插了一句话,“我听说咱们村里头以前有一个挺出名的砖厂,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闲置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卖也没重新利用,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一边用筷子向嘴里送菜,一边开口,像是很随意问出这个问题。
听了我的问题,本来乱哄哄的饭桌上突然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本来笑容满面的龙沙村的几个人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我一看气氛有些尴尬,忙出声道:“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对不起,就当我没提过!”
尴尬持续了两秒钟,李村长、张支书、韩校长三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酒杯。
“老张,你说吧。”李村长叹了一口气。
大队支书张奇也叹了口气,微微点了下头,“其实也没啥不能往外说的,就是这事儿实在是邪性,村里人都挺忌讳,而且说出去也不一定有人信。今天这个王同志问了,我就说说。”
说着,他喝了一口酒,开始讲述有关这个砖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