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血

更新:2018-08-24 23:36:15

  赵四爷今年五十有二,按理说也该是坐享子孙福的年纪了,可是昨天他突然来找我,请我到青竹崖走一趟。 “青竹崖下百鬼洞,不留生人空藏骨”的传说,在这附近已经流传很多年了,起源于后梁时期。后梁第二代皇帝朱友?荒淫无道,因弑父夺位而日夜惶然,遂令人效法秦始皇四处搜罗长生之术,最终得到秘宝“罗刹血”。传闻此物能让人死而复活,被朱友?藏在一座山墓之中。为保密,...

  赵四爷今年五十有二,按理说也该是坐享子孙福的年纪了,可是昨天他突然来找我,请我到青竹崖走一趟。
“青竹崖下百鬼洞,不留生人空藏骨”的传说,在这附近已经流传很多年了,起源于后梁时期。后梁第二代皇帝朱友?荒淫无道,因弑父夺位而日夜惶然,遂令人效法秦始皇四处搜罗长生之术,最终得到秘宝“罗刹血”。传闻此物能让人死而复活,被朱友?藏在一座山墓之中。为保密,他将当时知情人悉数灭口。可他没想到有工匠死前逃入其中,封闭了整座山墓。罗刹血从此不见天日,朱友?抱憾而终。
嫌活腻了才会下这个斗,所以我干脆地拒绝了。本以为赵四爷吃了闭门羹会罢手,可没想到今夜他带了三个人过来,其中一个还是我的熟人。
“梅姑?”我有些发呆。梅姑和我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手艺人,只不过我专干倒斗掘阴的缺德事儿,她是给人家挑阴宅看风水的阴阳婆。梅姑说:“小兰病了,我需要很多钱才能救她。鱼哥,这个斗我得下,你去不去?”
小兰是她相依为命的亲妹妹。
我盯着梅姑苍白的脸庞看了一会儿,挫败地点头应下了。
青竹崖不算太高,却阴云垂地,在夜色下像一只匍匐的野兽。一个叫许文浩的青年围着山壁转了两圈,扒开一片攀岩藤蔓说:“就是这里了。”
我们围上去一看,见这块山岩上藏着一座青铜浮雕,虽然纹路已经有些风化模糊,但还能勉强看清它的结构:直径一尺的青铜恶鬼像,内有逆八卦形状的凹槽,最中心是倒转的太极图。
“恶鬼镇门,八卦反排,两仪颠倒……”我脸色一变。风水学大多讲究以正压邪,如果墓门外以邪物作为阵眼,说明里面的东西更加凶煞无比,只能以毒攻毒地暂时镇住。
梅姑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太极图上的空洞,用力一扭,整幅太极图顿时凸显出来。原本反排的八卦盘自动转了起来,当最后一个“乾”位落定,伴随着一声不知从何传来的尖笑声,整座青竹崖好像活了过来。无数小块的山石陆续从上方滚落,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颤动起来。
“山崩?”赵四爷大惊失色。就在我们准备夺路逃命的时候,发现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那些树木像长了脚一样无声地逼近我们,在每棵树的枝桠阴影间,都藏着一张血淋淋的鬼脸。
下一刻,山崖的震动停止了,正前方一块岩壁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里探出无数双青白色的手,抓着岩壁两边,用力地推着。随着缝隙拉大和嘶哑的机括声响起,我们才知道这面岩壁就是墓门。
只不过,究竟什么样的墓,才能让鬼来开门?
一股腥风从里面卷了出来,同行的瘦猴皱了皱眉:“有血的味道,还是新鲜的。”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嘶哑、难听的声音,像是有很多女人在唱歌,腔调怪异得很。我们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过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的石门。许文浩拿洛阳铲探了探,没有任何异动,我们便陆续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墓顶修成内外两环:外环挂满了早已腐烂风干的人头,长长的头发像布幔一样垂下来,十分扰人视线;内环则吊着密密麻麻的人舌,鲜红柔嫩,看起来像是刚拔下来不久。它们有规律地卷翘、震动,那些歌声正是从这些舌头上面传来的。
我们终于听清了歌声的内容:“拔汝之舌,为吾祝唱,削汝长发,结吾之网……”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手捂着头,却不料有一缕黑发像蛇般缠住了我的手。我赶紧叫道:“小心!”
头发铺天盖地地朝我们卷过来,结成了密不透风的发网。每一根发丝都像长了眼睛般无孔不入,拼命地朝我们的七窍里钻。冷不防有一小缕头发钻进我的嘴巴,缠住了我的舌根,用力之大像要将我的舌头生生拔出来。
情急之下,瘦猴掏出打火机点燃。本就千枯的头发瞬间蹿起了火蛇,上方的人头惊恐地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被烧焦的头发倒卷回去,把一颗颗人头烧得面目全非。
火焰不断拔高,室内温度上升。我突然看到周围的墙壁开始融化,从里面掉出一大堆白花花的玩意儿。
“是蜡墙!”赵四爷惊呼出声。
那些舌头还在唱着:“断汝手足,固吾之墙,尔辈后人,骨血祭亡……”
那些从墙里掉出来的东西,竟然是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它们都还鲜活得像刚砍下来一样,疯狂地朝我们涌来。断肢的皮肉不断裂开,从中爬出大大小小的尸鳖。这东西有毒,被碰到的皮肤开始慢慢溃烂。虫子从烂开的地方钻进我们的身体,发出恐怖的啃噬声。
“啊——”梅姑的脸被一只断手生生撕开一角,发出一声惨叫。我咬牙削去被虫子钻入的一块血肉,抓着她朝后面退去。赵四爷他们三个人已经自顾不暇,尤其是许文浩,那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青年被虫子咬得全身都是窟窿,皮肉碎屑落了满地,一边惨叫着一边拼命地抓挠自己的伤口。
我心头一动:这样的伤已足够致命,可许文浩的叫声还这样中气十足,那么……
“梅姑,你看好他们。”我吩咐一声,又冲了回去。潮水般的虫子蜂拥到我身上,从毛孔钻人,食肉啃骨,痛不欲生。我拼了老命才跑到石室正中央,那些被吊着的舌头就在我头顶上,它们还在唱歌。
我一边忍痛一边拔刀把它们一条条砍了下来,狠狠地踩烂。随着最后一条舌头被我踩在脚下,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再睁眼,我发现那些人头、断肢、长发和虫子都不见了,梅姑和赵四爷他们都瘫软在地,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唯独许文浩身体扭曲地躺在地上,右手三根手指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他是自杀的。”梅姑脸色惨白地说,“忍受不了痛苦,戳穿了自己的咽喉。”
我们都忍不住背脊发寒。这间石室被布下了幻阵,除非破除那些作为阵眼的舌头,否则陷入其中的人最终都将崩溃发疯至死。赵四爷深深地看了会儿许文浩的尸体,疲惫地道:“继续走吧。”
石室左面有一扇青铜门,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撬开。里面是一处落满灰尘的露台,尽头连接着一座盘旋长梯。
这座长梯像是依托山势而建,自下而上地盘旋着,从露台边缘望下去,只能看到一圈圈阴暗的轮廓。有风带着水汽从下面吹上来,味道很怪。
梅姑忍不住说:“这梯子就像从地底下伸出来的一样。”
我们各自握紧武器走了上去,光源只有赵四爷手中的探照灯。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后面的瘦猴突然说:“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我们一怔,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下方的阶梯处传来,像是有很多人正拾级而上,动作整齐而僵硬。赵四爷赶紧用灯光向下一扫,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我咬破中指在眼皮上划了两下,这才看清有一队身穿白麻衣的“人”正在阶梯上走着。它们的双手都搭着前面一个的肩膀,领头的家伙已经快要碰到瘦猴了。
“瘦猴,躲开!”我急忙喊道。

    

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