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篝火渐弱的烟色中,已能看清东方天边一道雾蒙蒙的白光。 蓝飞把收拾妥当的装备全部收回行囊,朝地上还发愣的潘文廷示意:“走吧?” “走?……还往哪走?”虽然刚刚睡醒,但潘文廷的目光中都是疲惫,想也难怪,让潘文廷这种常年只在大学里教书的理科教师,接连十天行走在昆仑山腹地深处,他的耐力和体力早已经到了极限。 “穿过远处...
一、
篝火渐弱的烟色中,已能看清东方天边一道雾蒙蒙的白光。
蓝飞把收拾妥当的装备全部收回行囊,朝地上还发愣的潘文廷示意:“走吧?”
“走?……还往哪走?”虽然刚刚睡醒,但潘文廷的目光中都是疲惫,想也难怪,让潘文廷这种常年只在大学里教书的理科教师,接连十天行走在昆仑山腹地深处,他的耐力和体力早已经到了极限。
“穿过远处的那片雪岭云杉林,海拔就超过四千米以上,岩薇最后发给你的照片中,所出现的那一种花色罕见的高寒棘豆,应该就在那一带。”蓝飞一边说着就背起行囊,就在这时,耳后不远处,一个地方陆续滚动的细碎石头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他们昨夜倚靠挡风睡觉的一大块巨石,这声响绝对不是风,蓝飞立刻拔出靴中的藏刀,压低声警告道:“可能有狼,你快……”
话没说完,巨石后凌空窜出一头狼,跃在半空已是张牙舞爪飞扑之势。
潘文廷哪来得及反应,当场瞠目结舌僵硬在那,蓝飞知道指望不上,一秒之间丢下行装,同时脚尖将那未燃尽的篝火中最粗一段,以巧劲一勾起再飞踢出去,烧得黑红的炭柴不偏不倚“啪”地正中狼头,狼发出“嗷唠”一嗓子,几乎滚落回大石上,蓝飞明白绝不能给狼容留半分反应的时间,随即就踩在一块石上,借势跃到巨石上方,潘文廷还没看清状况,蓝飞的刀就插入了狼的咽喉,并顺着他整个人身体的下落力度,刀锋径直将狼的喉部开到腹部,血溅当地。
“赶紧走!”蓝飞身体甫一落地,立刻又催促:“只怕附近的狼群已经将我们包围了!”
“哦、哦。”潘文廷扶正一下眼镜,才手忙脚乱地背起行李跟着蓝飞快走。
果不其然,循着黎明增强的光线走,两边依稀水汽弥漫的山石之间,一双双绿色的眼光隐约闪烁。
蓝飞举着枪,让潘文廷走前面,但他似乎有些腿软,背着行囊几次都要滑倒。
“当初叫你在家候着等信儿,你偏不听,非要跟来……放心吧,这些家伙暂时都在武器的射程以外,喝水、塞点干粮,按正常脚程再走两小时,就能到达林地牧人的帐篷,就安全了。”蓝飞表面口气平淡,但心里早就第八百遍懊恼着不该带这个累赘,若不是因为他是岩薇的……
“岩薇是我的未婚妻,她生死未卜,我当然、当然要自己亲身过来参与救援找到她……”潘文廷的话音却越说越低落下去,也许是这些天经昆仑山垭口的雪线徒步深入雪域,再想到一个年轻女性在如此严苛环境里失联大半个月,那生存几率越发渺茫。
蓝飞却不搭话,事实上他心中总有个疑问在萦绕:岩薇只是个动植物摄影师,她到底跟着什么团队到这里拍摄?同行的人是否也失联?然而潘文廷找到他后,就只是给出岩薇失联以前发过来的一些照片,还有她事先做好的行程路线图,然而究竟跟什么人同行,潘文廷却一直是模棱两可含糊的回答,一时说岩薇是跟一帮摄影师组团,但有的人回来了,告诉他说跟岩薇失散,当地报警后,发动一些搜救队去寻找,却徒劳而返,一时又说团队中有调研考古的人同行,是有人近年在山谷腹地中发现一些壁画和藏于壁崖之中的建筑遗迹、墓葬群,北京的考古专家原初步去勘探过,初步认为可能是上古至中古时期,昆仑东段一带的少数民族部落的遗址,因此岩薇也产生巨大兴趣,想要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蓝飞,你在新藏一带做过几年特种兵,有没有听过这里关于山海经中昆仑不死之国的传说?”——潘文廷甚至还曾这么问过蓝飞,但蓝飞只能耻笑:“理科生也看《盗墓》《鬼吹灯》?书里说的你也信?”
高原的日光东升,照耀在远方山巅的冰川,发出刺目的光辉。
突然潘文廷又紧张起来:“不对啊?这一路越走越荒凉,都是怪石嶙峋的山道,哪里还会有牧人在这一带放牧?你当真来过这里?没走错吧?”
蓝飞没好气,懒得再解释。
“蓝飞,按你在新藏一带做特种兵的经验,一个人独自走失在这样的地区,生还可能性多大?”同样的这一句话,潘文廷每天几乎都要问一遍。
蓝飞只管注意周围情况和脚下:“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也不会是你我发现的,当地人以及部队、科考队,早就在这之前率先留下记号了。高原缺氧,少说几句吧。”
进入林区以后,狼群竟然没有继续跟来。
蓝飞观察林间的踩压痕迹,最近这一带确实有人来过,方向也是河谷上游。然而气温却越来越低,温度检测表上的显示,眼下已是零下十度左右。
还好这片林地不阔,但寒冷的冰棱流满崎岖的路径,让潘文廷瑟瑟发抖又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中途只好不停休息。
终于到达河谷上游的一小片盆地时,已是中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