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理发店

更新:2018-08-26 09:11:53

    1     朋友阿苏前些时候去了隔邻的小城市,与他老婆一块在城郊开了个家庭作坊式的小工厂,叫我过他那边去看看玩玩,我便去了。     说是城郊,但其实他那里的位置很偏,跟乡下小村差不多,租的地方处在公路边,离城区还有近十公里的路程。之所以租到这里因为面积大,租金又很便宜,有一栋小农民房,屋前后还有一大片的空地,用围墙围起来了,隔邻百米之内都没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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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阿苏前些时候去了隔邻的小城市,与他老婆一块在城郊开了个家庭作坊式的小工厂,叫我过他那边去看看玩玩,我便去了。
    说是城郊,但其实他那里的位置很偏,跟乡下小村差不多,租的地方处在公路边,离城区还有近十公里的路程。之所以租到这里因为面积大,租金又很便宜,有一栋小农民房,屋前后还有一大片的空地,用围墙围起来了,隔邻百米之内都没有其它建筑和人家,显得有点孤单,但要是换作其它地方租金则要翻几番,所以也就不计较它的位置比较僻静了。
    走出房子的大门,跨过公路,路边是一条小河,小河上有桥,桥对岸是一个小村子。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城区,但村子周围也零散地有些大小工厂,所以村子里也有些热闹,村巷子里也有不少大小商店。
    傍晚六七点,天色有些发暗了,晚饭前,我去村子闲走了一圈。
    村子除了商店的数量多一些,一家家挨在一块组成了几道小店街巷外,其它的都与一个乡下小村没有什么区别。令我感觉意外和惊奇的是,在一个小巷子里,我看到一个古老的理发店。
    现在的年头,不管是城市还是乡镇,理发的地方都是新式的发廊发室了,要是哪里出现了一家旧式理发店,剪头发的还是一个老头子,顾客也多是中老年人为多的店,里面也不做什么发型设计之类的,仅仅是剃头刮须剃面毛,做最简单的活计,这家店或许都可能要成为新闻上报纸了。
    这真的是一个老理发店,小小的店面,墙上一面残旧的镜子,镜台上摆着简单的剃头剪发的小工具,镜子前摆着两张颜色灰暗得一看上去就有些年头了的个头巨大又粗笨的靠背木椅。这种笨重的木椅是很有意思的,可以360度旋转,它的靠背还是活动的,椅子的背后有不同的插口,把靠背拔下来,直插斜插,靠背便是可直立或斜放、平放,让顾客可坐着剪头发,或者可躺下来面朝天,让理发师傅刮须剃面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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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古董式的理发店木椅,我的心下不禁生出一丝古朴的情怀来了,因为我对它的印象是非常亲切的,两年前我都还曾经坐在这样的木椅上,让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师傅给我剪头发,那个老师傅就是我们村子里的老荣。
    如果说旧理发店少见了的话,那一种民间匠人可能就更少见了,那就是“乡村剃头匠”。以前许多乡村都常见这样一种师傅,他提着一个小竹篾箱,或者柳条箱,里面装着推子、剪子、梳子、剃刀等理发工具,上门去各村各户人家中给人剃头。这些师傅也是个方圆周围小有名气或者人面很熟的人,有需要理发的人,可以提前跟他预约,路上遇着他了跟他打声招呼,“师傅,某日来我家给我剃个头!”
    到那天约好的时间了,师傅便提着他的工具箱子上门来了。在客人家的门前,随便地放张椅子,客人坐在椅子上,剃头匠从他的箱子里取出一张牛皮带子,插在椅子一角或者哪扇木门或门框上,那是用来磨拭剃刀的牛皮。再取出件长布围在客人的脖子上,拿出手工推子“咔嚓咔嚓”地在客人脑袋上推,推出一个最简单朴素的发型,再用剪子“咔嚓咔嚓”地修剪完美,然后取出剃刀在牛皮上擦拭几下,把子磨擦得锋利发亮了,给客人刮胡须以及脸脖上多余的细毛。
    在给这家客人剃头的时候,要是他家中又有人进出往来看到了,想要理发的,也顺便就此叫师傅理一下。于是,乡村剃头匠接一单剃头的生意去出一趟门,往往是同时做了好几单的生意。没有生意的时候,剃头匠也与普通农人无异,上山下地耕种,只有接到活的时候,他才是一个“师傅”。
    许多乡村的中老年人,与及小孩,都是与乡村剃头匠打过很多交道的熟人,而年轻人嘛,则都是离这些剃头匠越来越远,再后来,从事这个行当的乡村剃头匠也渐渐地少见了。
    我们村子里就有这样一个剃头匠老荣,从我记事起,我的头发大概就是他给我剪的。那还是小时候,头发长长了,爸妈给我五毛钱,“拿去,这两日叫老荣有空就来给你剪头发!多余的钱别乱花掉了!”那时候叫老荣剪头发的价钱是:大人五角,小孩二角五分。
    那个时候,我们村子里还天天都有一个骑单车叫卖包子的人经过,他做的包子很好吃,我有零花钱的时候,总是送到他那里去了。次数多了,卖包子的也认识我了,路上一碰到我,他骑单车的速度都会放慢,看我会不会叫停他,甚至他自己都会主动跟我打招呼:“小哥,包子,要不要包子?”
    卖包子的老板只卖两种包子:糖包和肉包,价钱是每只一角五分钱和两角五分钱。爸妈经常都是给我五角钱去剃头,留两角五分钱剃头费,还剩两角五分,买一只糖包吧,多出一角钱,买两只糖包吧,剃头又少了五分。买一只肉包的话,剩下的钱是刚够剃头,可经常又想多吃一只包子,买两只糖包,使得剃头少了五分钱,便去求老荣:“荣伯,我只有两角钱,你给我剃个头吧,等我有五分钱了再还给你!”
    老荣一猜就知道我把钱用哪里去了,总是笑呵呵地说:“行,没事!”
    甚至有一次,受不住卖包子的老板的诱惑:“留两角五分做什么,剃头以后再剃啦,买两只肉包子去吃吧!”结果把五角钱都买了包子,再去叫老荣剃头的话,我就没钱付给他了。可我还是叫了老荣,等他给我剃完头,我才悄悄地跟他说:“我的钱都给我买包子吃了,现在没钱给你了,你不要告诉我的爸妈,等我有钱的时候还给你!”老荣依然答:“行,没事!”
    就这样,从小到大,除了在外面读书上学和出门工作之外,只要我在家里时,我的头发一直都是叫村里的老荣给我剃的。我也不是什么时尚潮流的人,对那些现代发廊发室里的什么设计漂亮的发型、用什么精美的材料去保养护理头发这些,都不太感兴趣,对里面提供的额外的洗头发、按摩松骨之类的也不感兴趣,总之是只要把我的头发剪短就行了,老荣就能很胜任这项活计了。
    这漫长的时间里,老荣剃头的价钱,也从我小时候的两角五分,慢慢地上涨了,三角、五角、七角、一块、一块五、两块、三块、四块。老荣也从我记得的五六十岁的人,直老成了七八十岁的大爷。到得后来,他的年纪已大得腿脚不便了,也不再走远路上门给人剃头了,就在村里的自己家中,拿了个房间出来开了个非常简单的理发店,墙上一面镜子,镜前放一张粗笨的旋转靠背木椅,做的也多是村子里的老人小孩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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