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在县衙当差的亲戚帮忙,刘达谋了个税官,为了尽快赶回衙门,他抄了条僻静的近路。刘达收的税钱多是铜钱,一天也就收个10多两的税银,合成铜钱却有一百五六十斤。驮税钱的是头年迈的驴子,走了一半路程,就累得气喘吁吁,赶都不走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刘达着急,对着驴背一阵狠拍,那头驴子也上来倔脾气“咴咴”叫着,死活就是不走。刘达叹了口气,拍了拍...
得益于在县衙当差的亲戚帮忙,刘达谋了个税官,为了尽快赶回衙门,他抄了条僻静的近路。刘达收的税钱多是铜钱,一天也就收个10多两的税银,合成铜钱却有一百五六十斤。驮税钱的是头年迈的驴子,走了一半路程,就累得气喘吁吁,赶都不走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刘达着急,对着驴背一阵狠拍,那头驴子也上来倔脾气“咴咴”叫着,死活就是不走。刘达叹了口气,拍了拍驴背说:“行了老伙计,我知道你累了。”刘达把那袋小的卸下来,搭在自己背上,驴子这才慢慢向前走去。
走了没几步,刘达被一个小土堆绊了个趔趄,脚下发出一声陶瓷破损的响声,他以为是踩在破碗片上,也没在意,只顾撵着驴子赶路。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有异常动静,回身看到一个50来岁的男子站在身后。男子其貌不扬,身体矮小精瘦,一双贼亮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刘达背上的口袋。刘达心里忽悠一下,这人难道是冲着税银来的?就在这时,那头驴子不知怎么突然受惊,“咴咴”叫了两声,疯了似的向前狂奔而去。刘达一看驴子惊了,撒腿就追,跑出老远,回头张望,那奇怪的男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赶回衙门,天已大黑,关了房门,他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半夜时分,迷迷糊糊的,刘达好像觉得有个人在动盛税钱的口袋。刘达点起蜡烛,仔细察看,确认房内没有他人,门窗也关得严严实实,才放心回到床上。
第二天,刘达交账的时候,钱跟账单好歹对不起来,怎么数也少了20个大子。刘达自认倒霉,补上那差了的20个铜钱。又过了几天,刘达收了税钱,晚上睡觉时,又迷迷糊糊看到有人偷钱,结果,第二天真就又少了20枚铜钱。接连丢钱,刘达觉得蹊跷,便暗暗留了心。
这天晚上,刘达把白天收到的税银放到床边,然后和衣躺在床上,紧紧瞅着口袋。一个人影好像凭空从地里冒出来,他悄悄打开口袋,拿出一些铜钱,然后走到屋子东南角蹲了下来。不等黑影站起身,刘达突然点燃蜡烛。黑影看到屋里突然亮下,一下愣在那里。“朋友,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吧,每次20个大子,兄弟可是赔不起啊!”刘达一边说,一边提着斧子向黑影靠近。“唉!”黑影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刘达这才看清,这人正是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个矮瘦怪人。“我就是你的前任税官!”男子说。“不可能!我的前任突发急症死了,你怎么会是他?”刘达不相信。“不错,我不是活人,我是个鬼,不信你看地上。”
男子说着指了指地上。www.guidaye.com刘达斜眼一看,立时冒出一身冷汗,这人真的没有影子!男子姓岳名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岳良担忧起自己老了以后的生活着落,慢慢地他便打上了税银的主意。
岳良不敢多贪,每次只拿20个铜钱,因为拿得少,加之他又修改了账目,所以一直没被发现。岳良一心指望可以用贪下的钱养老,可人算不如天算,一天晚上,他突发急症死在梦中。因为身边没有亲人,大家也不知道他藏匿钱财的事,死了以后连个薄棺材都消受不起。一块儿当差的老弟兄们把他火化了,装进陶罐浅埋在一个僻静处,单等哪天他的家人带他回去。
“那天,你赶着驴子经过,不巧踩破了我的陶罐,我便跟着你回来了。我别无他求,只想请你帮我回家,至于藏匿税钱,那只是习惯。”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刘达问。岳良指着屋子西北角告诉刘达,那个墙角的砖下面有个小坛子,里面装着他平日攒下的铜钱,大约5两银子。“麻烦你把这些铜钱兑成银子,2两放进盛我骨灰的陶罐,2两雇个脚夫送我回去,剩下的1两就算我答谢你的水酒钱。坛子里有一封信,信封上有我家的地址,我兄弟看了信自然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岳良说完,又指了指屋子东南角,他说,那下面还埋着几个坛子,里面的钱都是自己贪的税钱。“拿出我偷你的钱,剩下的帮我交给县太爷。”岳良说,他死之后,正好赶上雍正爷登基。雍正爷最烦贪官污吏,他制定了一些惩处贪官的法律,死了都不放过。县太爷担心有啥纰漏受惩,便先自清查账目。在清查时,发现税银的缴纳与事实不符,但当事人岳良已死,查无对证,县令自认倒霉,掏了自己的腰包补了亏漏。
“了却了这个心事,我也敢堂堂正正地过阎王爷的大堂了!大恩不言谢,岳某只有来生相报了!”岳良冲刘达深施一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达翻开西北角的砖块,果然看到里面有一个小坛子,他将小坛子里的铜钱兑换成银子,不多不少正好5两。刘达挖出岳良的骨灰,重新换了个陶罐,刘达把2银子放进陶罐,想了想,又把手里的那1两放了进去。
刘达用2两银子雇了个脚夫,把岳良的骨灰送回老家。做完这些,刘达又把岳良贪占的那些税银挖出来交给县太爷。
这天晚上,深更半夜刘达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大饼难以入睡,突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起身一看原来是那个死鬼岳良!刘达吃惊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唉,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岳良叹了一口气告诉刘达,他以为把税银还了,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阎罗殿过堂,可没想到阎王爷一查账,说他在阳间还有一坛铜钱的贪账未还,要对他严惩。他磕头下跪求了半天,阎王爷才格外开恩,放他回阳间把贪账补上。
岳良苦着脸告诉刘达,去了阎罗殿他才知道,阴间称死了的贪官污吏叫贪鬼,他们惩治贪鬼的律例比阳间还厉害。你不是贪么?进油锅的时候多炸几遍,上火山时多爬几遍,过大锯的时候多锯几块……每天阎罗殿里都有贪鬼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叫喊。
“原以为有你相助,能够脱离苦海,可没想到我竟然还有一单贪银未了清!阎王爷还告诉我,带着贪的污点进了轮回,只能托生成老鼠,下辈子就让你偷个够!”岳良说完,一双亮晶晶的小眼死死盯住刘达说:“那些钱都埋在一块,你说怎么就少了一坛?”刘达浑身颤抖,摆着手连连喊道:“我没动你的钱!”“那些钱到底去哪里了?”岳良一边嘟囔,一边像没头的苍蝇,在屋子里乱转。“唉,贪这玩意儿,只要你伸出手,以后就变成了习惯,悔不该当初啊!”
刘达一下惊醒,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还是在做梦。可岳良最后那句话分明还在耳边回旋:贪这玩意儿,只要你伸出手,就成了习惯!刘达跳到地上,从床下拖出一个坛子,上缴贪银时,刘达到底没忍住贪心,偷偷昧下一坛。刘达伸手摸了摸坛子里的钱,咬了咬牙,抱起坛子往县太爷的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