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六年的初夏,陕、甘、滇、贵四省蝗灾大旱不断,庄稼十之八九颗粒无收,受灾之民众数十万计,皆家徒四壁无果腹之粮,往往一家都被饿死的也不在少数,以致民死大半父子相食,可谓凄惨难言。陕西褒城(即褒姒所出生之地)虽说只是一个人口不过万余的小县城,受灾也颇重,已经连续三个月没落过一滴雨水了,往日碧波荡漾的褒水河现在都干涸见底,龟裂的河床上连一丝湿...
乾隆十六年的初夏,陕、甘、滇、贵四省蝗灾大旱不断,庄稼十之八九颗粒无收,受灾之民众数十万计,皆家徒四壁无果腹之粮,往往一家都被饿死的也不在少数,以致民死大半父子相食,可谓凄惨难言。陕西褒城(即褒姒所出生之地)虽说只是一个人口不过万余的小县城,受灾也颇重,已经连续三个月没落过一滴雨水了,往日碧波荡漾的褒水河现在都干涸见底,龟裂的河床上连一丝湿气都没有。山中田地随之大片旱死,所居农户无以为继,只好扶老携幼到城中来乞讨要饭。这一日众饥民顺着古栈道来到鸡头关,这里也是进入褒城的必经之地,站在山头上已经能隐约看见山下的县城民居两了。眼看褒城就在眼前,众饥民不由精神大振,争先恐后的便欲通关而过。不料到了关口一看,却发现那里站着七八个衙役却将关口牢牢封住,说是县太爷担心饥民进入城中作乱,因此凡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都不能过去。
众饥民一听便炸了锅,都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这好容易才看见一线希望,却被县太爷生生扼杀,如何能善罢甘休,于是众人求得求,闹的闹,想让把守的衙役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生路,可这些公差如狼似虎残酷无情,任凭众饥民苦苦哀求也不为所动,不仅如此领头的衙役还对他们大声斥骂,让饥民顺着原路折回,否则的话就要将闹事的“歹人”统统拿下。众人一见这伙衙役如此穷凶极恶不由都群情激愤起来,几个年轻人挥舞着胳膊大声喊道:“反正回去也是死,不如我们大伙冲过关去,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此言一出,众人群相呼应,当即一拥而上奋力抬去拦路的木杆,众衙役待要阻拦,却不抵饥民人多势众,早被七歪八倒的推至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饥民冲关而去。为首的衙役又惊又骇,急忙命人骑上快马下山去禀告县太爷。这褒城的县太爷姓许,刚刚到任不及半年,平日庸庸碌碌也没什么本事,只想着来此地做几年的平安官就高升调走,因此生怕饥民进城惹下什么乱子影响了他的前程,所以才在鸡头关上设卡,不料此举反而却激起了民变,只将他骇得是手抖腿颤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惊慌失措六神无主间,忽听守门的衙役来报说是本地的富户马振民求见,说是有办法阻止灾民进城。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许县令一听大喜,急忙命人将他请进内室。过不多时便有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此人便是褒城首富马振民,他本是廪生,早年以教读起家,后又外出经商,逐渐累积出家财万贯,不到四十岁已是此地的第一富户了。此时他一见许县令先举手作了个礼,之后方才问道:“在下听说灾民已经冲过鸡头关马上就要入城了?”许县令满面忧色道:“正是。本官担心他们入城之后作乱,所以为之一筹莫展。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马振民道:“依在下看来,堵不如梳。”许县令听罢眉头一抬道:“此话怎讲?”马振民徐徐道:“与其在鸡头关设卡阻止他们入城,还不如在城边设立粥厂赈济灾民,如此一来这些灾民自不会进城,大人也就不必为此担忧了。”许县令闻听此言,不仅不喜反而没好气道:“你当本官没想过这法子?若是上面拨有赈灾粮款,我早就这样做了,还等得到你来说。如今没有钱粮,让我拿什么来赈济灾民?”
马振民一听便笑道:“此事不难。大人莫要忘记我叫什么名字。”徐县令听他此言心中不由一动,他名为振民,振民即是赈民,莫非这马大官人愿意自己出银子来赈济灾民不成?想至此处他满面疑惑的问马振民道:“难道你的意思是。”马振民见他一付将信将疑的样子,不由笑道:“大人莫疑,在下确有此意。”原来这马振民出身贫寒,虽说为富一方,却是心存善良,和那些不仁不义的奸商截然不同。眼见今岁大灾,饥民流离失所,早就想开个粥厂赈济灾民,却又怕官府责怪他越俎代庖,于是趁此事件才专门面见许县令。果不出他所料,许县令闻听此言欣喜万分,想着有人替他出钱出粮赈灾,既安抚了灾民不致进城作乱,还能落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岂有不应允之礼。他脸上愁云一扫喜笑颜开,急步上前握住马振民的手道:“你真不愧是本地乡绅的典范啊,就依你言。来年我定然上报为你请功。”马振民笑道:“这都是大人心地仁慈体贴民众,在下不过是顺手而劳罢了。”许县令见他言语间还不贪功,心中更为欢喜,当即吩咐下去,命众衙役随他一起在城外三里处搭一个大大的粥棚,以此来赈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