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熄灯的铃刚一响过,我就已经刷完牙爬上床准备睡觉了。同宿舍的坚佬一边继续玩电脑,一边转过头来奇怪地问我:“怎么今天晚上这么乖啦?转性啦?还是吃错药?刚一熄灯就睡觉?!平时你可是全宿舍睡得最晚的人,好几次我半夜一觉醒来还见你在玩电脑呢!”
我一边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一边敷衍他:“没什么。累了,就早点休息呗。”
今天晚上感觉有点奇怪,什么感觉呢?又说不清楚。平时我可是一到夜里就来精神的,可是今天晚上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又不像生病。好几次神经兮兮地听到有人喊我名字,出去看又什么都没有,宿舍的人也都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反复了几次也被折腾得累了,想想这会不会就是平时听说的劳累过度导致神经衰弱?看看时间也差不多11点了,该熄灯了,索性就早点睡吧,睡着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
又看到这幅画面——蔚蓝的海水,雪白的沙滩。但是海水是一动也不动的,没有潮汐的起伏,一潭死水静卧在那里,像一具僵硬的尸体。沙滩很白,惨白惨白,没有一点生气,一眼望不到边,像一张没有血的大口,直挺挺地大开着。忽然沙滩远处出现了一个飘忽的点,近了,是一个白衣女人,女人手中舞动着毒蛇般伸展的丝带。突然,一张黑色的网铺天盖地裹向我,眼前惨白的海水沙滩渐渐远去,我越挣扎,黑网就裹得越紧,我渐渐透不过气来,这时候,又听到了那阵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我一惊,醒了过来。宿舍的灯已经关了,只有时不时白色的反射光在天花板跃动,那是坚佬电脑屏幕的光线。他还在玩电脑。电脑的光掺和着黑夜的包围,宿舍里显得亮不亮暗不暗的,有一种莫名诡异的色调。我轻轻松了一口气,回想刚才的情景——这个梦很奇怪,我已经做过很多次同样的梦了,从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只是上一次做这个梦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它又突然出现呢?……这时候我似乎听到一阵声音,还是那把女人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一定又是神经衰弱。我这么想着,没有搭理,又躺下了。
“有人叫你名字呢。”坚佬的声音。原来这小子早就发觉到我已经醒了,他站起来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子,原来刚才就是她在叫我。——怎么这次原来不是神经衰弱了?是真的有人叫我?我自己都被搞糊涂了。
女孩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快!快!他不见了……”原来是JACKY的女朋友,JACKY从初中就和我同班,大学又一起考到这个学校而且是同个系。同乡同校加同班,关系自然非常铁。听了JACKY的女朋友阿洁上气不接下气的诉说,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今天晚上闹了点小矛盾,JACKY说了些气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知是去了哪里。洁找不到他,怕JACKY情绪不稳定会出什么事情,就找我帮忙。
原来是这样。那就只好去寻找他了。我一边穿衣服准备出门一边问她:“你刚才是不是在门口叫了我很久,我睡着了没有听见,不好意思啊。”
哪知道她说没有,说是刚到,之前到JACKY宿舍找过,找不到,打他手机也关了,又联想到JACKY今天晚上一直有点奇怪,不明不白一直说有人在叫他名字叫他过去,现在又失踪了,所以吓得六神无主,只好来找我。我一边安慰她说没事没事的,一边自己心里也疑惑起来:她刚来我宿舍的?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听到的喊我名字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她说的JACKY失踪前的表现出奇地相似呢?我的心头渐渐笼罩上一层不祥的阴影。
熄灯后的学校宁静而安详,像一个熟睡的老人。巍峨的主教学楼在寂静的夜色中,笔直僵硬地矗立着,像具直挺挺的干尸。远近的楼都没有了灯光,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弥漫的夜色中,仿佛一群饲机待动的恶狼。熄灯之后学生是不准出来活动的,所以我们不能喊出声,只能靠眼睛在黑夜里搜索JACKY的身影。谈何容易啊,一番白忙之后,我建议我和洁分工,她回宿舍等着,JACKY一回来马上打电话给我,省得人家回去了我还在瞎操心;另一方面,入夜的校园有些难以预料的危险潜伏,让她一个女孩子出来找不合适。洁同意了我的安排,她回JACKY的宿舍等,我则自己一个人继续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