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唐筱芙:我有一个任务 如果班主任将教室的钥匙交给你,那就意味着一件很倒霉的差事会降临到你头上。 你必须每天比别的同学早起半个小时,七点就赶到教室开门。哪怕有一次赖床迟到,等待着你的都是一群喋喋不休的同学,不耐烦地催促你指责你,即使你已经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急匆匆地赶来这里。 他们永远这么不知好歹,像我这种钥匙的保管者...
(一)唐筱芙:我有一个任务
如果班主任将教室的钥匙交给你,那就意味着一件很倒霉的差事会降临到你头上。
你必须每天比别的同学早起半个小时,七点就赶到教室开门。哪怕有一次赖床迟到,等待着你的都是一群喋喋不休的同学,不耐烦地催促你指责你,即使你已经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急匆匆地赶来这里。
他们永远这么不知好歹,像我这种钥匙的保管者就是得遇见这种倒霉事。
但钥匙保管者有时候还会遇上比这糟糕一千倍的事情,例如成为凶杀现场的第一发现者。
当我周三那天一大早赶到学校时,教室外的走廊空荡荡的,教室的窗户也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我插进钥匙,门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被我推开。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我开教室门开了一个多学期,从未闻过这种异味。
我皱着眉头走进去,嘀咕着昨天的值日生肯定偷懒没倒垃圾,将目光扫向和教室门对角处的垃圾桶。
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垃圾桶,因为视线被挡住了。
教室正中央,排骨仔的座位上方,距离他的桌子表面上方不到一根手指的长度,班长的脸,闭着眼,颠倒着迎向我,她的脑袋正好挡在我的视线和垃圾桶之间,那不是一张活人应该有的脸。
我的手脚冰冷僵硬,艰难地想退回教室外,但目光就是没办法从班长身上移开。
她的身体被倒吊着,双手被捆绑在背后,两腿则被粗绳绑住固定在天花板的风扇的叶轮上。鲜血在她洁白的校服上浸透扩散开,顺着万有引力流淌过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最后在排骨仔的木桌上形成一摊红黑的血迹,和班长垂落的马尾辫搅拌在一起,就像沾了血的拖把。
我忘了自己在学校走道里竭斯底里地跑了多远,才找到老师报警。
警察很快赶来,并用黄色警戒封条封锁了教室,将其列为犯罪现场。而我们高二(四)班停了一整天的课,全班同学都被班主任带到上音乐课的一个阶梯教室里待着。
气氛很压抑,大家大概被教室里发生的惨案吓坏了,每个人都一脸沉重地低着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女生们出于害怕,互相紧握着对方的手寻求慰藉。
只有我被晾到一边,他们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连眼神都不敢和我有任何一丝接触。
我只是发现了班长的尸体而已,我又不是凶手!
不过被孤立隔离的不止是我,还有蓝振勋。此刻他孤零零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嘴唇紧抿,右手托着下巴,眼神阴郁地注视着空荡荡的前方。
他一定很悲痛,因为班长是他的女朋友。与他相处了两年的恋人,突然死在他们朝夕相处的教室里,以后在这教室里上课恐怕都摆脱不了阴影了吧。
不过他的悲痛更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同学之间的八卦消息总是传播得好快。谁和谁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牵手了,谁在默默地暗恋谁了,谁和谁在课堂上闹矛盾了,不消一天全班就全知情了。
所以前两天在班里疯传的某一条传言,如今就被渲染上了一层恐怖的色彩,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碾过,留下了恐惧和猜疑。
班长不是上吊窒息死的,不是被重器击中脑勺倒地死的,偏偏却是被倒吊着死去的。
绝对不是巧合。
“唐筱芙!”班主任脸色沉重地推门进来,喊了我的名字。“你跟我过来一下,警察有事要问你。”
我战战兢兢地跟着班主任到了隔壁楼的一个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穿着披风而不是警服的中年男人,他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查看。
“你就是唐筱芙同学吗?”他抬头看着我,眼珠布满了疲惫的血丝。
我点了点头。
“听说你昨天请了病假,整整一天都没来学校。”
“是的。我发烧在医院打了一天的吊针。那里有好多的医生可以帮我作证。”我冷汗直流,很唐突地补上最后一句话。推理小说我看得太多了,这个老家伙一定是把我当成嫌疑人了,这时候就得补充些不在场证明。
“陈老师说你是管教室钥匙的对吧,那你昨天没来学校,是谁开的门?”
“班长也有备用钥匙,就是为了避免在我没去学校的时候大家开不了教室门的情况。”
“还有没有第三个人可能拥有钥匙?你有没有把钥匙给过任何人?”
“没有。”我把手伸进暗兜里,掏出了一条钥匙。“我每天都把钥匙放在那里,就是害怕把它弄丢。所以不可能有任何人拿过它。”
自从有一次一大早跑到教室才发现钥匙不见了后,我一直都将钥匙藏在衣服的内兜里。
“好的,你可以回去了。”那个老男人又将头埋在那份文件里,不再搭理我。
当我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我好想转身告诉他那条在我们班疯传的流言,提醒他应该将所有的嫌疑都锁定在蓝振勋身上。但我还是忍住了,我可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倘若警察并不重视我提供的情报,而又被蓝振勋发现我在指证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