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呈的食指在阳光下不停地比划着一个个的小圈,伴随着指间传来的细碎的“叮当”声,一条不起眼的橙色塑胶带编成的小金鱼钥匙扣在阳光下起伏跳跃着,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橙色,昏黄中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灰暗。 这样的钥匙圈要是在十天前肯定会被边呈一把甩开,先别说那爬满了褐色斑驳铁绣的钥匙有多么得惹人生厌。光是这种颜色土得掉渣又俗得令人侧目的古怪小挂饰就...
边呈的食指在阳光下不停地比划着一个个的小圈,伴随着指间传来的细碎的“叮当”声,一条不起眼的橙色塑胶带编成的小金鱼钥匙扣在阳光下起伏跳跃着,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橙色,昏黄中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灰暗。
这样的钥匙圈要是在十天前肯定会被边呈一把甩开,先别说那爬满了褐色斑驳铁绣的钥匙有多么得惹人生厌。光是这种颜色土得掉渣又俗得令人侧目的古怪小挂饰就已经够令人倒胃口了。
许多事件之所以出现扭转乾坤的结局,总是因为其中存着某种特殊关联,比如一名狂热的神秘物件收藏者遇到一张诡谲的绝版旧唱片,而且旧唱片的主人愿意以此和他通过网络交换,交换的条件仅仅是简单地代传一句话。
开始边呈也以为这仅是个无聊的玩笑,网络上的各色人等各有各的嗜好,已是司空见惯。可是十天前的一个下午,他居然真的接到了这个叫“工页人人”的换客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奇怪,甚至分不清男女:不过对方吐字简明扼要,在时间、地点、事件的精准描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其间甚至都没来得及细细地介绍一下自己。幸好边呈的听力向来一级棒,在第一句弱弱的开场白中他就关注到了“工页人人”四个字。
确切地说从头至尾他都不曾知晓“工页人人”究竟是什么人?更不可能明白他(她)让他传话的真实意图?就是这样一个谜一般的人物,却在七天前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于一个名为“我为人人”的咖啡馆旁边的一个垃圾箱里,真实地留给了边呈那张令他至今仍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的绝版唱片。
这张唱片的演唱者叫胡艳,生于三十年代初,边呈如此热衷地收藏她的唱片并非是因为她事业辉煌或是歌声绝美,而是因为在她出完这生平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唱片后的第三日她就意外地死了 她的死状十分得骇人听闻,当时盛传她是被人用她自己的那张唱片割断了舌头而亡,场景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
这个案子一直没破,当时还传说有许多购买了她唱片的歌迷经常能在午夜的留声机里听到她凄厉的哭喊声。因此那批唱片绝大多数都在当时被销毁了,留传下来并且保存完整的专家预言应该不会超过三张。
边呈自记事起一直都有收藏稀奇古怪物件的嗜好,特别是传说中被冠以神秘色彩的一类东西,所以当他在换客网上看到“工页人人”对于那张旧唱片的详细介绍时,他就存有志在必得之心。何况只是简单地传一句话,此等好事天下少有。
那张旧唱片颇为精美,具体来说保存得几乎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若不是封面上的1932、颇具时代感的歌名、胡艳那美艳撩人的水绿色无袖旗袍,真有些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七十多年前的老物件,边呈想如若是一个人应该早已背如山、发如雪了。
解放路与中山路的交界口。
边呈立在马路中央,两眼茫然地四下扫荡。“工页人人”说站到那个交界口他就会看到一幢名为“东方威尔顿”的大厦,那幢大厦的左侧有一条叫“人鱼巷”的小巷子,小巷的末端有一个叫“光明小区”的老式社区,光明小区第14幢404室里住着边呈今天想见的人,
可是,眼前的解放路与中山路交界口根本不见什么东方威尔顿大厦。边呈记得去年七月的时候他来过这里,当初他刚怀揣厚厚的求职表跨出大学的校门,身为浩大的应届求职生队伍中的一员。当时他就像一只微小的蚂蚁几乎爬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哪怕只是一丁点有希望被录取的暗示,他都未曾放弃过。边呈自认自己的记忆神经一直以来都算得上超巨大,他确定当时自己绝对没有在这里看到过什么“东方威尔顿大厦”。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几朵浓密的乌云,天空骤然变了颜色,狂风裹着地上的沙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四周一下子沉入到了一片飞沙走石之中。这鬼天气!边呈皱了皱眉头在心里暗骂道,他硬撑着挪了几步,可是依旧睁不开眼。无奈下他只得试着向旁边的临街商铺的位置走去,在步伐的正前方他看到了一家别具一格的茶餐厅名唤“流光”。茶餐厅的店面虽说不大却颇显古朴精致,竟有几分三十年代老上海的韵味。
抬腿进门的当口。他看到里面居然没有一个客人。边呈理了理刚才被狂风吹得杂乱无章的头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屁股刚刚坐定他就发现了一件怪事,偌大的茶餐厅里每一堵墙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老照片,从照片的背景来看应该是从二三十年代开始拍摄的,随着岁月的变迁倒真是有点时代缩影的味道。蓦地……边呈感觉自己的眼前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他看到有一张泛着微黄的老照片上居然矗立一幢叫做“东方威尔顿大厦”的大楼,腥红的墙体、金光油亮的招牌、四周川流不息的人群……毕竟是过时的旧建筑,又缺乏太久的时间沉淀,身份显得有些单薄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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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头发染成栗红色的女招待走了过来。
“请问……那张照片?”边呈站起身来指了指那张照片。
“哦,这些照片呀!它们是我们茶餐厅经理的爷爷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照的,他们一家三代都是摄影爱好者。您一看‘流光’应该就明白了,就是意为流年光阴的意思。这里面的照片拍的全是附近这几条街这些年来的街景变迁,来这里喝茶吃餐点的客人其实多数都是来怀旧的。”粟红头发的女招待说得很是陶醉,看得出身处这样的工作环境她十分满足的。
“请问一下,这东方威尔顿大厦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好像已经看不到了。”边呈拿起点餐本问。
“这幢大厦十五前确实叫东方威尔顿大厦。高十五层。是当时这条街最高的建筑了,就在那一年那幢大厦里发生了一起惊天动地的悲剧事件,惹得原地产业主为了去晦气而将大厦改了名字,改成了现在的金曼士大厦了。”
“你是说金曼士大厦的前身是东方威尔顿大厦?”边呈有几丝惊喜。
“是的,十五年前是。”
“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事情?要惹得原地产业主兴师动众地去改名字?我觉得金曼士反而比东方威尔顿土气多了。”边呈颇有兴致地问。
粟红头发的女招待见有其他顾客进门就不耐烦地说: “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还没来这个城市,就算来了也不没到记事的年龄,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问问当地的老一辈人,他们也许有印象。请问先生要吃点什么?”
“一杯柠檬水……”边呈坐下来有气无力地答道。
喝完饮料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堂了许多,晴空万里的样子,边呈苦笑了一下,感觉目前的状态似乎一点都没有朝预期的方向发展着也包括天气。边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三点四十分,金曼士大厦,他胸有成竹地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后向解放路的人行横道走去。
如果不是那名女招待的提示,边呈是绝不可能将眼前这一幢高三十四层簇新欧式风格的金曼士大厦与那幢照片中的腥红土气的东方威尔顿大厦相提并论的。十五年真的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加层、改建、重修……也许这幢大厦已经易过好几次的主了,看来商海万变还真不是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