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8384

更新:2019-01-08 21:12:14

nr2018();     1.     我的眼晴贴在防盗门的猫眼上,看到付小一抱着一束鲜花艰难地抬起手,又艰难地放下去,如此反复,乐此不彼。我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还有10分钟11点,11点的时候,他就会懊恼地离开。从我搬到这里的第二个星期开始,他每晚都会傻乎乎地抱着鲜花,重复这件事情。     付小一是我的房东,他喜欢我,但不敢说,我鄙夷这样没有勇气的男人。     我伸了伸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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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的眼晴贴在防盗门的猫眼上,看到付小一抱着一束鲜花艰难地抬起手,又艰难地放下去,如此反复,乐此不彼。我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还有10分钟11点,11点的时候,他就会懊恼地离开。从我搬到这里的第二个星期开始,他每晚都会傻乎乎地抱着鲜花,重复这件事情。
    付小一是我的房东,他喜欢我,但不敢说,我鄙夷这样没有勇气的男人。
    我伸了伸懒腰,回到电脑前,写完了一个故事的结局,然后眯着眼睛滴了几滴眼药水,百无聊赖地打开同城聊天室——这是我的消遣之一:默默地看那些不负责任的男男女女们互相勾引,然后一同消失于网络,纠缠于床上。我想象着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有时候也会写出来。
    夜深了,聊天室里有个陌生人刷屏,他和我一样,是以游客身份进来的,因此名字也是个随机的代码——游客8384。
    游客8384说:“求租一套房子,一晚上500元!!!!!!”那几个感叹号充分表达了他的迫切心情。
    我觉得好笑,忍不住回复了他一句:“500元在本城可以住四星级了。”
    游客8384说:“是的。不过我不想遇到熟人。”
    我没有继续和他聊下去,现在的人们真的越来越空虚了,什么变态的行为都想试一试,前些天看报纸,说有个男的做了隆胸手术——注意,是隆胸,而不是变性,据说那个男的就是想看看在男人充满阳刚的身体上长出一对坚挺的乳房会不会同样很美。
    大抵我是这个聊天室唯一和他搭讪的人,因此游客8384并没有轻易放弃,他继续说:“你有合适的地方吗?如果条件够好,我出1000。”
    我随手回复道:“阳光单身公寓,你出3000我就租你一夜。”
    倘若他真的租,我就恶心自己一回,赚回3个月房租,他不租正好,反正我也不想租。
    没想到游客8384只说了四个字:“具体位置?”
    我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阳光公寓1201。你要能在15分钟内赶到我就租给你”

    “好。”游客8384痛快地说。
    看着8384迅速地下线,我有点蒙。他怎么那么相信我?难道他不担心那是我随口说出的一个地址么?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我从猫眼里看到一个女人。很意外,我本来以为,对方是两个人,或者是个男人。但游客8384是女人,且是个面目模糊的女人。
    8384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直截了当地从衣兜里掏出厚厚一沓百元大钞。我没好意思数,那沓钱很厚,只多不少。我讪讪地看着8384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己家里,有点心虚地说:“冰箱里还有些水果,厨房有方便面,康师傅的,干嚼很好吃。”说完这句话,我有些气恼的咬咬嘴唇,因为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8384站在卧室门口,定定地望着我,眼神里有些不耐烦:“明天早晨9点前,不要打扰我。”她说话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似乎患了重感冒。
    “哦!”我讪讪地把自己关在门外,愣愣地望着那深蓝色的金属防盗门,心想,她会在里面做什么呢?
    倘若代码是男人,我会对此做出无数种猜测,比如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直播的球赛,或者就为找一个彻底没人儿的地方大哭一场。
    但是8384是女人,这就匪夷所思了。
    管她呢!我摸了摸兜里的钞票,直接打车去了附近一家网吧。
    2.
    网吧的环境很好,我买了一大堆零食,然后选了角落里一个安静的单人包间,包间里的大沙发很舒服,我想我一定会在看着某部电影的时候睡着。事实上,我并没有睡着,脑子里一直飘荡着8384的影子,且越来越模糊。我觉得自己太荒唐了,荒唐到就这么轻易地让一个陌生人独自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虽然那房子是租的。万一她是小偷怎么办?想到这里,我掏出兜里的钱数了数,3200。我开始细细盘算家里值钱的物件,好在就算她把家里的东西搬空拿去变卖,也不值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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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网吧的通宵时间结束,我疲惫地回到公寓,看了看表,还不到9点。我想,她或许已经离开了。保险起见,我先按了按门铃,等了几分钟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拿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来,这味道让我反胃,有点像用过的卫生巾的味道。
    是了,血腥味!
    不祥地预感“嗡”地一声充斥了我的大脑,我有些腿软地晃到卧室门口——8384安静地躺在床上,赤裸着上身,干瘪地乳房像破麻袋一样耷拉在胸部的两侧,那破麻袋的两侧各插着一根胸罩的钢圈,就像天使翅膀的骨架,无辜地向两侧张开。床单上的血,大抵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我梗着脖子,咽了口吐,颤抖着问:“喂!喂!你……你怎么了?”
    8384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你没事吧?我叫救护车!”我连滚带爬地跑到客厅,抓起电话,刚刚拨了个“1”字,又如触电般把听筒甩在地上。
    “冷静!冷静!”我狠狠咬着嘴唇,努力抑制着上嘴唇和下嘴唇打架:“冷静!好好想想!不要慌!不要慌!”
    我冲到厨房,撕开一袋方便面,狠命地干嚼起来。每当写故事遭遇了困境或者恐惧不安时,我都会嚼方便面。当我嚼到第四袋的时候,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走到客厅,放好电话,然后回到卧室,愣愣地望着8384。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我兴庆刚才没有叫救护车,因为我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解释这个女人。
    我无法解释她是谁?为什么会死,这致命的钢圈,是她自己扎进去的,还是别人扎进去的。
    我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死在自己家里,没有人相信我会把自己的详细住址那么随随便便的给了一个在网络聊天室只有一个代码的陌生人,这不合情理。
    我翻了翻8384甩在地上的上衣,衣兜里只有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比如面巾纸、小镜子,并没有遗书。
    我站起来靠着墙壁,我曾写过几篇构思缜密的侦探小说,但在现实里,我无法判断她是自杀还是他杀。
    昨夜,这个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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