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零九

更新:2019-03-10 17:14:03

“真是的,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雨,一会儿该怎么回去啊?”我趴在窗台上,看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有些暴躁地锤了锤大理石台板。胡沫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得了吧,你不是刚call了你的小男友来给你送伞吗,赶紧认尸体部位吧,好不容易求了老师让我们待在这里,过两天可就要考试了。”我朝她“嘿嘿”地笑了笑,皱起眉头拿书挡在鼻子前面:“这味儿可真重,熏得人脑瓜子疼...

“真是的,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雨,一会儿该怎么回去啊?”我趴在窗台上,看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有些暴躁地锤了锤大理石台板。

胡沫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得了吧,你不是刚call了你的小男友来给你送伞吗,赶紧认尸体部位吧,好不容易求了老师让我们待在这里,过两天可就要考试了。”

我朝她“嘿嘿”地笑了笑,皱起眉头拿书挡在鼻子前面:“这味儿可真重,熏得人脑瓜子疼,真不知道我填志愿的时候怎么想的,居然学了医。”

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局部解剖实验考,我和胡沫不得不在大晚上的把自己关在解剖教室,认结构部位。

“别抱怨了,快点翻书,外头乌漆墨黑的,怪渗人的。”胡沫用手肘捅了捅我,小心翼翼地翻开尸体的胸锁乳突肌,指着一根神经让我辨认。

为了加快效率,我们两人,一个负责查书认部位,一个负责摆弄尸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边手忙脚乱地翻着课本,一边眯着眼睛凑上前去想看清胡沫摸出来的到底是哪根纤弱的神经。

我向来对福尔马林特别敏感,几乎每次解剖课都会被熏得泪流满面。

这不,才一会儿,我的眼中就被迫泛起了点点水花。

“这是哪根啊?”由于实在不能确定,我微微弯了弯腰,想要找的别的标志物。

我正端详地仔细,一抬眼对上尸体的侧脸,却见那已筋肉破损看不清面容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惊得我一阵尖叫。

“王恰你有病啊!”胡沫被我吓了一跳,不满地咆哮道。

我惊魂未定,连语调都在瑟瑟发抖:“尸体……尸体刚才笑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胡沫又好气又好笑,扬起手来就想像平时一样敲我的头,不过因为她戴着碰过尸体的手套,便只凌空虚戳了几下我的脑袋,“被福尔马林熏糊眼睛了吧,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我一晃神,就瞧见胡沫指着我的手上全都是血,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死死地用手捂住嘴不敢出声。

“你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胡沫看我这副模样,有些不高兴起来,“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再度睁眼时却见一切平静如初,没有诡笑的尸体,也没有满手的鲜血。

难道真是我犯迷糊了?我捶捶脑袋,打开窗户的一条缝隙。果然,被窗外的冷风一吹后便感觉清醒了不少。

我们两个人继续复习辨认着,一转眼已认得七七八八。

“都这么久了,蒋华尔怎么还没来啊。”胡沫打了个哈欠,疑惑地问道。

我也正觉得奇怪,便抬头看了一眼教室挂的时钟,九点零九,也不是太晚。

“没想到我们才看了这么会儿,我还以为好长时间了呢。”想着华尔也差不多该到了,我喜滋滋地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快把胸腔部分认完吧,我还得回去写实验报告呢。”

胡沫点点头,掀开尸体的两排肋骨,将心脏拨到一边好看清楚迷走神经的走向。

“嗯,从这里一直往上,对的确实是这根。”我正看的入神,随着视角向上所见的一幕却是吓得我魂飞魄散。

我分明看到,胡沫捧着的那颗心脏,正在一缩一缩地跳动着,好像仍有生命一样。

“胡……胡沫。”我已经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倒退一步靠在窗台上,抖着手指向胡沫手中的心脏,“心,那颗心在跳。”

胡沫原本正发着呆,被我这么一喊,低头一瞧,顿时整个人像被木桩钉住了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我们两人呆若木鸡之时,教室外的走廊突然传来踢嗒踢嗒的脚步声,我心头一松,一边跑向门口一边大声喊道:“华尔,华尔!”

可华尔并没有应声,脚步声时远时近,好像正徘徊于门前一般。

“不是蒋华尔。”

我听到胡沫十分平静的声音,诧异地转过头望向她,却看见了一副我此生都不会忘掉的诡异情景。

胡沫不知何时已将那颗心脏从尸体上扯了下来,虔诚地双手捧起举在胸前,好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胡沫?”我试探地问着,同时悄悄地向门边摸去。

不知为何,本来已被那颗跳动的心脏吓得六神无主的我,此刻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脑子里百转千回的都是逃出去的方法。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桀桀地阴笑着,眸子变得一片漆黑几乎都看不到眼白,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心中一惊,连忙加快动作,总算是摸到了门把手,却是像被泼了一桶冷水,浑身上下如坠冰窖。

门被锁死了。

“你为什么要跑呀。”胡沫像卖萌一般歪了歪头,不过此刻在我的眼中,这个动作只能带给人十足的惊吓。

我胡乱地挥着手想要阻止她的进一步靠近,无意中打翻了她手中的心脏,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胡沫突然像是窒息一般,死死地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地蹲了下来。

“华尔,华尔你在哪里啊,快救我!”我趁着她停下来的间隙,拍打着门求救着。

“没用的。”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我一个哆嗦,全身僵硬起来。

那不是胡沫的声音。

我听到那个声音狂笑着,就像要把我的鼓膜刺穿一样。

“这里的时间是停止的,你永远也出不去了。”

扭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果然还是停留在刚才的九点零九,我有些绝望地握紧了门把手,试图闯开一条路。

“来吧,一起陪我啊,一个人待在这里,多寂寞啊。”

我能够感觉到声音的主人离我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就会贴在我的身上,还朝我耳边轻轻吹着冷气。

说来也奇怪,在强烈的恐惧下,我居然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好奇,想要看一看身后的这个声音来源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一回头,可算是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血肉模糊。

眼前所见,只有骨骼架构勉强可以看出人形,这模样……像极了我们刚才解剖的尸体!

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传入我的鼻腔,呛得我几乎窒息,我连忙抄起手边摆放着的瓶罐标本向它砸去,却无一例外的落了空。

这东西根本不是实体。

我满脑子都是“吾命休矣”四个大字,绝望地缩成一团蹲在墙角,紧闭着眼不去看那渐渐向我靠近的东西。

“王恰,你怎么了?”一阵熟悉的声音的传来,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只见蒋华尔拎着一把伞,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身体不舒服吗?”

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九点十分。

我心神一松,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没事吧。”蒋华尔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拍着我的背安慰道。

我刚想吐诉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定睛一看,却见教室里干净整洁,没有那具可怖的尸体,没有被我砸碎的瓶瓶罐罐,我心下一惊,再顾不了其他,拉着华尔狂奔离开。

第二天早上,负责管理解剖教室的助教老师打了电话给我,对我居然能把书包落下的粗心举止报以无奈,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琢磨着还是不要把昨晚的见闻说出来比较好。

“还有件事,”我去拿书包的时候,助教老师叫住了我,几经犹豫终于开口问道,“教室里突然多了一具尸体,还是新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运过来的,你们昨天有看到吗?”

我浑身一震,上下牙一个打颤差点没把舌头给咬出血来,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渐渐成型。

“我能……看一眼那具尸体吗?”咽了口口水,我拍了拍狂跳不停的胸口,抖着声问道。

助教老师有些疑惑地望了我一眼,仍是替我打开了装尸体的盖板。

我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这尸体虽然因为福尔马林的浸泡有些皱缩,可仍能依稀看出些模样,分明是张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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