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了整整一天之后,雨终于还是在夜里下来了,伴随着滚滚的雷声。雷雨击坏了变压器,从窗子望出,四周全部陷入了黑暗。我所住的房子是一座已经有几十年的老楼,虽然只有五层,但是在郊区的片平房区中依然有鹤立鸡群的感觉。由于电路老化,这里经常会停电。我熟练的翻出蜡烛点着,以此来驱散屋子里的黑暗。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当,当,当,当,当。敲门声一共响了五声,前三下重...
天气阴了整整一天之后,雨终于还是在夜里下来了,伴随着滚滚的雷声。雷雨击坏了变压器,从窗子望出,四周全部陷入了黑暗。
我所住的房子是一座已经有几十年的老楼,虽然只有五层,但是在郊区的片平房区中依然有鹤立鸡群的感觉。由于电路老化,这里经常会停电。我熟练的翻出蜡烛点着,以此来驱散屋子里的黑暗。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当,当,当,当,当。敲门声一共响了五声,前三下重,后两下轻。
这是我与跟我合租在这间不足二十平的屋子里的室友周小庄定下的暗号。屋门是那种老式的铁门,从屋内反锁,就算是有钥匙也没办法从外面打开。因为生活拮据,几乎每年都有一大半的时间我们是在躲避房东的催费和别人的催债中度过的。所以我们定下了这样的敲门方式来区分自己和那些债主,这个暗号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打开房门,一道消瘦的身影提着一把还在滴水的黑雨伞从门外挤了进来。因为没有灯光,那个黑影通那把黑色的雨伞都只能显现出一个轮廓。
虽然房间内微弱的烛光使我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但是我还是能很容易的认出这位朝夕相处的室友。
虽然我知道不会有人在这样大的雷雨天上门来收账,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将房门反锁好。
回来后,我看到周小庄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黑色的雨伞被立在了一旁,因为那个角落并不能被烛光照到,所以那把原本就是黑色的雨伞显得更加的黑了,像是把外面的黑暗全部收到了其中一样。
雨伞还在不断的淌着水,很快,伞上面的水便在雨伞所放着的位置流下汇集成了一滩水渍。
就在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周小庄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瓶子,从轮廓便可以看出那是酒瓶。
此时,屋子里房东留下的老式座钟发出了报时声,那声音十分的沉闷,就像是被雨水浇过一样。沉闷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不大的屋子当中,显得有些诡异。
子夜,十二点整。
就在钟声响过之后,周小庄拿出了酒杯,叫我过去陪他喝两杯。
反正第二天我也不需要上班,于是我便没有拒绝。
我把房子里仅剩的一个凳子摆在了我和他坐的位置中间当做桌子,又拿出了晚上吃剩下的菜摆在上面,自己则坐在了床上。于是,一个简单的酒桌就搭好了,但即使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酒局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也是十分的奢侈的。记忆中上一次我们两个人喝酒还是为了庆祝节日。
周小庄将酒分别倒满了两个玻璃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我,自己则拿起另一个杯子喝了一大口。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已经倒满的酒杯也跟着喝了一口。
“一会我就要走了,以后这里的房租只能你一个人拿了。”喝了一大口酒之后的周小庄缓缓地开口了,听语气似乎有些伤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以后日子的未知,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因为对以往生活的留恋。
我没有说话,像我们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再突然的离别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的东西都不带走了,你留着用吧。”说完,周小庄举起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我也再度举起酒杯,虽然我的酒量并不好,但我还是强忍着廉价酒在口中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将酒杯里剩下的酒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就当是用这一口酒为他送别吧。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照亮了整间屋子,也照亮了周小庄的脸。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短暂的一瞬间光亮中,我看到周小庄的脸白的瘆人。
紧接着一声炸雷,酒精似乎也就在这一声炸雷响起的同时开始通过血管当中的血液向我的头上涌去。
此时,喝了一杯酒的我,思维已经越来越模糊,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周小庄对着倒在床上的我说了一声再见,之后便拿着那把黑色的雨伞离开了。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接起电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清醒,还带着睡意,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竟没有分清我究竟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中接起这个电话的。
但是这个电话的内容却让我彻底清醒过来,就在昨天晚上九点五十分,因为赌球欠下高利贷的周小庄走投无路,从天桥上跳下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出神,任凭电话里的那个男声自顾自的说这些什么。当然,之后的那些话我一句都没有听清。
此时我的第一个心情并不是对室友逝去的悲伤,而是一股恐惧。
周小庄是在九点五十分自杀的,而就在几个小时前的午夜他回来了,我们还在一起喝了酒。这些都是发生在他死之后的。
此时剩下半瓶的酒瓶依然摆在地上,而酒瓶的附近,雨伞滴水留下的水渍还依稀可辨。都在想我证实着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昨晚的酒醉加上今天突然收到这个消息的打击,让我的思绪一直十分的混乱,精神也很恍惚。直到到达公安局的停尸间,看到了冰冷的尸体,我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一些。
死者名叫周小庄,但是并不是我的室友,只是一些巧合让警察误把他的身份当做了与我合租一间房子的周小庄。
我的室友周小庄也死了,但是是在凌晨两点二十分发生交通事故离开的。就在与我分别不到一个小时之后。这一夜,一座城市里两个名字叫周小庄的青年离开了人世,不得不说真的很巧。
这一夜,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躺在床上睁大了双眼,一直注视着地上还剩下一半的酒,一直到凌晨。
座钟再次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报时声。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当,当,当,当,当。
三下重,两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