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肯相信血淋淋?夏飞死了,系自杀。死的好惨烈,从教学楼一跃而下,粉身碎骨,不得好死!据说,尸体是早上清扫校园的清洁工发现的——真是个绚丽的噩梦,一大早就看到了。是从六楼跌落,发现尸体时,天还未全亮。那老人以为是什么垃圾,但,走过去才清楚,那是一具尸骸!因了冲击,他肢体扭曲,卷缩着如畸形的胎儿——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亦染红了自己——像是一朵妖娆的地狱花。...
谁肯相信血淋淋?
夏飞死了,系自杀。死的好惨烈,从教学楼一跃而下,粉身碎骨,不得好死!据说,尸体是早上清扫校园的清洁工发现的——真是个绚丽的噩梦,一大早就看到了。
是从六楼跌落,发现尸体时,天还未全亮。那老人以为是什么垃圾,但,走过去才清楚,那是一具尸骸!
因了冲击,他肢体扭曲,卷缩着如畸形的胎儿——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亦染红了自己——像是一朵妖娆的地狱花。
一只眼睛掉落眼眶,安静地躺在地上,另外一只还在,却显得无神。更诡异的,是他的表情——是笑!嘲讽的,凄凉的,被蛊惑的笑。
报了警,警察火速赶到,一并来的还是那些记者,是最好的消息,第一手资料,可以上头条——死者年轻,又是市内的尖子,他自杀的新闻必定促进销量,谁拿不到,谁的杂志就会“陆沉”。
校长和老师拼命拦着也拦不住,流言像是病毒一般肆虐,在整个学校蔓延。所有人,都在谈论着这则消息。
“你说,夏飞真的是自杀么?”一个八卦的女生捂着嘴,对身边的同桌说道。
“不知道。”那名女生摇头:“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夏飞成绩那么好,家庭条件也不错。他那么幸福,怎么会自杀?”
“那就是被人害死的咯。谁会那么狠心?”
讨论的愈发激烈,整个班级都要沸腾了。在一片喧闹中,只有一人是沉静的——林涵,他是夏飞最好的朋友。
他默默地听着,只觉得心痛——难道一条生命的消陨只是为了给人们讨论的么?好悲哀。
说话间,老师携着书本走了进来。刚才应付着大批记者,脸上写满疲累。但,他威严仍在,于学生,他们是掌控帝国的君王,居高临下,永远尊贵,即便不语亦有着一种隔离俗世的倨傲。
“老师好——”班长站起来,以一句机械而麻木的问候拉开一节课的序幕。
林涵难得走神,一节课都在想着夏飞的事。他亦不信夏飞是自杀,在他眼里,他永远乐观,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不会自杀——
铃声响起,下课了。但,老师未走,那高傲的“帝王”仍有话要训示自己的“臣子”。“最近学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悲痛,但是,这种事情说出去只会让人不安,你们不要乱传,知道吗?”
“帝王的圣旨”谁敢反驳?学生们听话的应承。
因了夏飞的事,即便下课气氛也死气沉沉。但老师的话已经堵住了悠悠众口,没有人再谈论他的死了。
林涵感觉到一阵尿意,趁着时间还有,便飞奔到了厕所。他向来注重隐私,所以选择了隔间。
正准备出去,忽而听见旁边两个隔间传来一阵言语,内容和夏飞有关。
“你听说了吗?高三班有人自杀了——”那声音低沉且小心。
另一个声音附和:“是啊,据说尸体是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死的好惨,简直不能看。”
“其实——可能不是自杀!”这句话吸引了林涵的注意力。不是自杀,便是他杀。那么是谁?说话的人知道么?
“你是说有人杀了他?”
“不,可能——可能不是人。”
不是人,便是鬼!林涵更加好奇。
冤鬼索命
林涵从厕所出来后,一直神不守舍。那两人的对话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们的话,关乎于三年前的一件事。
三年前,这所学校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不过更加惨烈。
据说那天正在上课,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忽而发狂,跌撞着冲出教室,老师喊都喊不住。老师含怒出门,却看见那学生已经翻过栏杆,只有一只手还抓住边缘地带,不至掉落。
那老师被吓疯了,还来不及劝阻,那人便纵身一跃,如飞天的蝴蝶一般,从高出坠落——也是六楼。
是在上了救护车后才死去的。据说临死时还呜咽着说了几句遗言:“解……解脱了……”
那名学生成绩亦是优异,家庭条件也极好,父母更是疼爱。他毫无自杀理由。因了这些,这件事情在学校闹翻了天,足足一个月才被压下来。
那目睹学生自杀的老师,也于不日后离职。
经过三年沉淀,流言彻底被封存,知道始末的人,也纷纷离开学校,或闭口不谈。但,谁也料不到,三年后,那出了人命的教学楼,竟然还会发生一起人命。
是巧合么?还是如厕所里那人说的一样,是冤鬼不甘,在找替身?林涵觉得头疼。
下午的课,一直走神,好不容易熬过晚自习,他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停留在了学校。他想去自杀地点看看,希望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因为学校近日死过人,所以一下课,所有的学生便如逃命一般离开。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冷风吹过,叶子梭梭响,阴森入骨。
林涵大口呼吸着空气,那血腥味似乎还在,隐隐约约,钻入鼻孔,再入心肺。
忽而,他瞥见远处烧着一团火,火焰旁,还有一人蹲着。只是隔得远,又天黑,人影看不清楚。
“什么人?”林涵的话惊扰了那人,他慌乱着逃离。
走过去,林涵看见是有人在烧纸钱。
是在哀悼谁?夏飞?或是那被岁月掩埋的第一名死者?
正欲走,林涵忽而看见,地上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蹲下,拾起那东西,借着火光才看清楚——是一张学生证。应该是刚才那人慌乱留下的。
林涵收起证件,灭了那团火,仓促离开。
一整晚,他都未眠。
次日,林涵直接找到了那证件的主人。他应该知晓自己证件遗失之事,但,表情好镇定,不似这个年纪应有。
“这是你的么?”林涵把证件压在桌上,推过去。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是,应该是昨晚你捡到的。”
“你昨晚在给谁烧纸钱?”林涵发问。那人抬起头,一双眼里写满无神。面容虽英俊,却有着一种如海的忧郁。
他叫陈鑫,是一个怪人——至少大家这么看。
他孤僻,古怪,少话,没有朋友……但成绩极好,所以人人只说他清高。林涵很清楚,他和夏飞并没有往来,若是为夏飞烧纸钱,绝无可能。
“替那些解脱的人焚烧纸钱!”一字一句,言语清晰,却有着坟墓的冷,与死人的腥气。林涵不觉抽搐:“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小鸟一样么?虽然年轻,但却毫无青春气息——这应该是我们的时代,可身为主人的我们,却为他人左右。好可怜啊。”陈鑫的脸上,扬起了古怪的微笑:“但,他们解脱了,所以我们应该替他们开心,不是吗?”
十足怪人,仿佛吃人的鬼怪,让人毛骨悚然。林涵不欲再问,于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