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便到清明节了,韩宇犹豫了很久还是提前两天向主管请了假收拾行李买了去杭州的火车票。韩宇去杭州既可以说是有原因的,也可以说是无原因的。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因为一个梦就跑到了杭州实在是太过可笑。但是不管可笑还是不可笑,他还是到了杭州西湖。西湖跟他想象的一样美,虽然刚刚春天,但湖畔的柳树已经垂下了嫩芽,湖水绿的通澈,如无暇的翡翠。岸边古楼沉默的耸立,青石板的小路...
还有两天便到清明节了,韩宇犹豫了很久还是提前两天向主管请了假收拾行李买了去杭州的火车票。
韩宇去杭州既可以说是有原因的,也可以说是无原因的。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因为一个梦就跑到了杭州实在是太过可笑。
但是不管可笑还是不可笑,他还是到了杭州西湖。
西湖跟他想象的一样美,虽然刚刚春天,但湖畔的柳树已经垂下了嫩芽,湖水绿的通澈,如无暇的翡翠。
岸边古楼沉默的耸立,青石板的小路氤氲着薄薄的湿气,踩在上面,犹如置身在风情万种的古代。
韩宇拎着行李箱,边欣赏细雨中的西湖,边漫无目的的找寻附近的客栈。
忽然,前面的一个身影吸引了韩宇的注意。
那身影身穿月白旗袍,身段袅娜,长及膝盖的裙角下是一对雪白匀称的小腿。望及身姿,就让人忍不住遐想那个女子的容貌。
只可惜她的上半身被一把桃花纸伞给遮掩住了,让人看不到她的容颜。
而韩宇之所以被吸引,并不是因为她的身姿,而是因为她在他的视线里存在了十几分钟。
这十几分钟里,韩宇走她就走,韩宇停她也会慢慢放慢脚步,就像是故意等着韩宇一样。
韩宇看着那个月白的身影,心里像猫抓一般,他忍不住想要看看那个女人的模样。
说做就做,他大跨两步伸手就想要拉住女人。
但是下一秒,那抹月白色的身影竟然像烟雾一样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女人存在过一样。
韩宇呆住了,他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脑子里却在快速转动,试图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哈,哈哈。加班加多了,竟然都出现了幻觉,哈哈,哈哈哈。”韩宇干笑着自言自语,不顾路人投来的怪异眼神继续往前走。
但是那走路的速度,完全就是像躲什么人一般。
夜里韩宇又做梦了,梦里是一间燃着龙凤火烛的喜房。挂有红帐的喜床上,有一个盖着盖头的新娘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沿上。
屋外有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众人嬉笑的声音。
梦里的韩宇脑海里反复响起同一句话“把盖头揭开。”
但是以往当韩宇一步步靠近那个红衣女子的时候,那女子就会说“清明节,杭州我等你。”然后他的梦就会醒过来。
但这次,韩宇直到站到了女子的面前,梦也没醒来。
女子微微抬起了头,隔着一层红纱盯着韩宇。
“你终于来了。”声音似哀似怨,含着无尽的不甘。
“我来了。”韩宇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回答,但是他确实是说了出来。
“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等你。”女子细声细语的说。
韩宇看着那个莫名眼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身影,伸出手去掀开那个红盖头。
盖头飘落的瞬间,韩宇惊醒了过来,他猛的从宾馆床上坐起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永远忘不了盖头下的那张高度腐烂的脸。那脸那么恐怖,面皮下隐约可见蠕动的蛆虫,一张同样腐烂的嘴巴上涂着大红的口红,看着异样渗人。
但是那脸上的眼睛却是那么的美,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含着浅浅的水汽和隐隐的笑意,明亮的动人心魄。
明明是那么恐怖的一幕,但当韩宇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竟然感到了一股难言的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呢?韩宇抚着自己的心脏,有些茫然。
也许清明节那天就会有答案了吧,韩宇告诉自己说。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韩宇都不打算逃避,他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清明节很快到了,天一如既往的下起了小雨,韩宇撑着伞走在小巷里,有许多人与他擦肩而过,他们大多撑着黑伞,手里挽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许多纸钱香烛。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韩宇看到他们脸上的沉默,似乎能看出他们隐藏在心底的难过。
故人已去,只留下生者的思念,遗憾。
天气不好,韩宇只好又回了宾馆,今夜是韩宇在杭州的最后一夜,也是所有事情的终结。
夜晚如约而至,韩宇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梦境的来临。
但是这次这一场梦又有点不一样,韩宇是被推醒的,他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群面带喜气的人。
“恭喜恭喜啊,来再喝一杯。”人群拿着酒杯熙熙攘攘争先恐后的向韩宇敬酒。
怎么回事?韩宇茫然的望着一张张陌生的脸。
“你们莫要把少爷灌醉了,他还要洞房呢。”有一个小厮上前拦着敬酒的人们焦急的说到。
“对对对,洞房是大事。”人群嬉笑着附和,推搡着把韩宇推到了一间房屋内关上了门。
韩宇糊里糊涂的被关进了房内,看着屋内和梦境一模一样的场景,突然有点胆怯了起来。
他看着床上正襟危坐的新娘,踌躇着该不该上前。
韩宇,你既然来了不就是为了解开困惑的吗?还犹豫什么啊?
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响起,韩宇终于鼓足勇气走到了女子的面前。
他想起梦中那个恐怖的脸,颤抖着手掀开了红盖头。
红盖头下并不是那张恐怖的脸,而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明眸皓齿,鼻梁挺俏,肤如凝脂,眉如远黛。朱唇微张,似含了无限的娇羞,以及无限的哀怨。
“应郎,你来了。”女子微微抬起头,痴迷的望着韩宇。
“我不是你口中的应郎,我叫韩宇。”韩宇忍不住说。
“你是应郎,只是你忘记了。”女子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失落。
那一年,苏家长女苏荷与应家长子应龙举办了一场婚礼。
婚礼非常热闹,应龙公子显得非常高兴,苏荷在婚房里都能听到应龙兴奋的语气。自十岁起,她便喜欢应龙,一直喜欢到现在终于在一起了,苏荷心里自然非常欢喜。
没想到国家战乱来的如此毫无预兆,应龙只来得及对苏荷说一句“等我”便急匆匆的进了宫。
后来,男人们被逼着剪掉了长发,女人们也换上了旗袍。
时代,变了。
苏荷再也没有听到应龙的消息。
她等啊,等啊,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到窗纸泛黄,木质的房子斑驳不堪,她也没有等到他。
直到死,她也没有等到他。后来她才听到过往的幽魂说,应龙早已经死了,投胎成为了一个叫韩宇的男人。
韩宇沉默,他没想到自己跟这个女子还有这么一出。
“所以你让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圆房?”韩宇面色高深的问。
“是,婚礼现场你离开之后,我便等了你一百多年。如今我们相见了,你自然要同我圆房。这样才算了了我的遗憾。”女子回答。
“我不是你的应郎,我叫韩宇,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不是以前的人。”韩宇看着女子的眼睛认真的说。
“你就是我的应郎啊。”女子带着隐隐的哽咽,眼中似有泪花涌现。
“小姐,你看清楚,站在你眼前的是韩宇,是现代人。那个叫应龙的已经死了,已经消失了。即使你让我跟你圆房,也是跟一个陌生人,你这样难道不等于负了应龙吗?”韩宇冷静的说。
“应郎真的不在了吗?”女子猛然跌落,掩着脸无声哭泣。
……
清明节后第二天,韩宇收拾行李准备回上海。
他拎着行李箱如同刚来的时候一样漫步在西湖边的小路上,杨柳依依,湖水碧绿,只是那个手执桃花伞的旗袍女子没有再出现在他眼前。
路边,一辆红色的士安静的停着,韩宇毫不犹豫的坐了进去。
“去火车站。”韩宇说。
“好嘞!”司机开朗一笑,一踩油门,这西湖美景便渐渐的远了。
直到所有景物即将消失,韩宇终究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烟雾茫茫的湖面上,一个女子穿着月白旗袍,手执桃花罗伞静静的望着韩宇的方向。
那女子明眸皓齿,鼻梁挺俏,肤如凝脂,眉如远黛,朱唇微张,似含了无限的娇羞,以及无限的哀怨……